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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作品] 十架恩仇未了情 -修訂版 ver. 15.4

郭曖和沙文一聽,眼都發直了,但見南朝金粉、北地胭脂、燕瘦環肥、目不暇給,二人一時同爭一女,一時又互相推讓,正鬧得不可開交時,殿外唱禮太監高聲叫道:「淑妃娘娘、昇平公主、薏蘊御妹駕到!」嚇得德宗、郭曖和沙文魂飛魄散。

三人手中的酒杯同時「乒崩」一聲落地,太監這句話,比曹操青梅煮酒時那句「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更是厲害。三人之中,還是沙文最早定過神來,從桌子底下拉出德宗與郭曖,口中一邊說:「陛下、駙馬莫慌,坐好,微臣自有良謀在後。」心中卻想:「原來先朝帝主創立這唱禮太監,歷三皇五帝、夏商周春秋戰國秦漢而不竭,是有深意的。若非遠遠一唱,那得時間準備妥貼?」

沙文對那些舞伎們說:「舞伎姐姐聽末將吩咐,皇上重重有賞,妳們先排好五人一列。」然後叫御前帶刀侍衛們將佩刀交于舞伎手中,其時大亂初定,宮中戒備森嚴,有一十八名歌伎便剛好有一十八名帶刀侍衛。交刀已畢,沙文便大模大樣的喊口令:「向左轉!」就在此時,淑妃、昇平公主、薏蘊已到堂前。薏蘊近一年不見沙文,參見了皇上後便不顧一切,撲進沙文懷中,哭得梨花帶雨:「沙哥哥,我想得你好苦,我聽說你在千軍萬馬之中奮不顧身,為保衛皇上被打得脫了臼,擔心得三天睡不著、吃不下飯。你沒事吧?我以後可再也不許你丟下我,獨自去冒險了。」沙文只輕輕吻著她的粉頰,又愛又憐的摸樣。

淑妃問德宗道:「臣妾請問陛下,你們君臣三人與這麼多舞伎,在幹啥事呀?」公主見有舞伎在場,亦將殺機隱含在望向駙馬的目光之中;只有薏蘊一對盈盈秋水,深情地盯沙文身上,對外間一切渾然不覺。

不待德宗顧左右而言他,沙文向淑妃理直氣壯的道:「回娘娘,是陛下吩咐微臣演練兵法。」淑妃跟公主異口同聲問:「演練兵法?沙牧師不是說笑吧?演練兵法當在校場之上,金戈鐵馬、旌旗蔽日,怎麼會叫這些嬌滴滴的舞伎演練呢?咱們皇宮內苑雖駐兵不多,幾十名神策軍總也是有的罷?」沙文道:「娘娘和公主都知書識墨,見識定然不似一般尋常女子。兵家之祖孫武,你們都知道吧?【孫子吳起列傳】有云,當年吳王闔盧問孫子說,孫子呀,你的十三篇兵法,寡人都看過了,不知用來訓練女娘們,管用不管用?孫子拍拍胸脯說包管用,於是吳王派給孫武一百另八位宮女,以吳王兩位寵妃為左右隊長统領。但宮女以為是主上叫她們玩兒,聞鼓號只嘻嘻大笑,孫子反覆解釋軍令,她們就是不聽,孫子便要處斬兩個统領隊長,吳王急了,向孫子下令不殺。孫子拒王令,說『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這就是咱們兵家常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由來。」

沙文見娘娘和公主皆點頭稱是,便道:「皇上便是叫微臣重現這段傳誦千古的軍事史。啊喲,娘娘放心,這些歌伎姐姐們聽話得很,微臣是不會將娘娘處斬的;即便是要處斬,也只處斬薏蘊御妹。」公主怒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處斬薏蘊御妹?」豈知薏蘊卻亳不介意:「沙哥哥跟我說笑話玩兒呢,他常常都是這樣,公主莫要當真了,沙哥哥怎捨得將奴婢處斬?」駙馬也替他打圓場:「哈哈,人家小倆口子打情駡俏,其樂無窮,末將有空倒也要跟沙賢弟學一學。」駙馬亦是熟知兵法的,為了將歌伎之事輕輕帶過,聲東擊西地一轉話題,又乘機給沙賢弟修直一條青雲路:「陛下考量沙賢弟的兵法,必定是出於愛才之心,現今已知沙賢弟熟諳兵法,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德宗見沙文為他解了沉溺聲色之困,亦樂得做個順水人情,沙文心中不禁浮現「天下兵馬大元帥」七個大字,但德宗卻道:「依朕看來,劍門關正缺守將,沙卿家可勝任此職,為朕守住蜀道大門。沙卿家上前聽封。」沙文一把推開薏蕰,跪在殿前。德宗道:「封沙卿家為中郎將,從四品。守劍門關。朕先前許你六個月假不變,但須先報到上任。」饒是如此,總比什麼養馬的「牧師」強,沙文叩謝。

昇平公主道:「沙卿家的事已了,陛下可別忘了,上次還沒有給御妹賜公主封號呢。」德宗一拍腦袋道:「是國政繁忙,忘了,薏蘊這名字挺不錯的,依朕看,就照舊沿用『薏蘊公主』好了。」薏蘊謝恩既畢,德宗不想在歌伎之地久留,以免淑妃看出破綻,便問:「此間大事已了,妃子,咱們便擺駕內宮罷?」

淑妃道:「且住,陛下,你看沙卿家與御妹如漆似膠,何不就此為他們倆口子賜…」沙文一聽下面似是個「婚」字,大驚失色,不顧禮儀打斷娘娘的話:「回陛下、娘娘,末將這些微寸功,今日已得陛下破格多賞,實在不敢再行需索,如無別的吩咐,末將便先行告退,往劍門關報到,以免關無主帥,多生亂套。」

沙文剛要退下,薏蘊卻悶悶不樂。沙文心知她是惱恨自己打斷淑妃那句「賜婚」,只是不好說出口,沒法,只好又哄又逗的道:「蘊妹什麼事不快啦?皇上對我恩寵有加,委以重任,妳該為我高興才是嘛。」薏蘊向德宗禀道:「皇….兄,我沙哥哥才剛保駕回師,陛下就馬上將他外放,我…我見他才不過一面,又要分手了。」德宗道:「朕也給了六個月假啦,不過又剛升任守將,國家正值用人之際,一定要先報到上任,打點交待好屬下才可以放假。御妹便耐心等十天半月罷,况且一來沙卿還要等兵部發給告身(注35)、虎符,至少有兩三天可待,二來劍門關離長安也不遠,好像….還不足一千里,對罷,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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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5)告身 -  古代的公職身份証明書,以武官來說,相當於現代的軍人証。
http://baike.baidu.com/view/19678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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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教徒三式: 不主動、 不抗拒、 不負責!

郭曖剛想點頭,公主踩他一腳道:「皇兄這就不懂女兒家心事了,人家不見近一年,剛重聚便又要勞燕分飛,也是皇兄你太狠心了點,要體察下情嘛。依本宮的主意,不如索性派給薏蘊公主一份差事,讓她隨沙卿一起去好了。」德宗搔頭道:「這個…軍中有何差事要勞煩御妹?」公主道:「皇兄登基之初不是收到日本桓武天皇的國書嗎?桓武天皇跟皇兄是同年登基的,他說,則天順聖皇后送給日本的兩隻貊(注36)沒能產出子嗣,但東瀛人愛死看貊了,求咱們大唐再送兩隻,你是否記得此事呀?」德宗道:「啊,朕想起來了,國家一直多事,把此事擱下了。那又怎地?啊,貊生長於蜀中,你是想叫御妹隨沙愛卿去劍門蜀道,捉兩隻貊送給日本國?」公主點頭:「不知薏蘊御妹意下如何?你剛才路上不是也對本宮說,要恰沙將軍到五千里外南蠻之地尋找什麽蜜蜂兒嗎?如此便剛巧順道,你叫你的沙哥哥助你捉到了貊就用假期再南下罷。」

薏蘊芳心暗喜,沙文卻愁了,他原本是打算只去蜀地以南邊區,隨便找幾隻中土沒有的蜜蜂品種回來,將蜜糖塞在虎屍之內便算交差了事,但帶著薏蘊同行,此計便不成了。便問薏蘊道:「妳不是要侍候譯經師嗎?怎麼有這閒功夫呢?」薏蘊卻微笑道:「我侍候譯經師也有三年啦,法王已許我歇一下,找別的姊妹暫代。是了,小白跟譯經師好得不得了,不若就讓牠陪譯經師解悶,咱們找到釀蜜食肉蜂回來再接牠,好不好?」

當夜沙文回到軍營,跟史諦勳等兄弟說了調任之事:「各位兄弟跟著不才也有一段日子,可不知你們是否願意離開長安這煙花之地,跟我去劍門關?那兒大概不會有胡姬酒肆給你們晚上玩樂的。」史諦勳等二十六人卻個個誓死跟從:「這次兵變,咱們跟著沙老大建功,不但得了皇上賞賜,又每人升了一級。大夥都願追隨,離了京城就自由多了,老大,你記得咱們的軍事構思嗎?留在長安軍規繁多、太矚目反而難於試驗,老大現在權又大了些,在劍門關可以許我們稍為越軌,不是更好嗎?」
沙文道:「啊!你們真的要試行那個構思?」史諦勳道:「怎麽不?咱們幾次演習做伏兵都被神武營那班小子發現,糗死了,好辛苦才想到這個偽裝的法子來,只是軍中規定鎧甲一定要擦得亮亮的,制服又是紅彤彤,只怕沒人看見,那還怎能叫做伏兵啊?所以我想用綠、褐等漆塗了盔甲,衣服也用綠褐碎布縫成一棵樹的模樣,做起伏兵來就神不知鬼不覺啦,哈哈,到了那邊沙老大許我們這樣試試嗎?我們連名字都想好了,叫『五眩迷彩隱身衣』!」沙文道:「哈哈,離了京師,當然想怎樣玩都可以,若然試驗成功,上奏朝廷,自後軍中大為採用,還有重賞呢!但是,雀鳥的問題又怎辨呢?神武營那班小子屢屢發現咱們,倒也不是僅僅因為甲冑反光、衣色鮮艶,主要還是他們見樹林百鳥驚嚇起飛,才懷疑林中有伏兵的。」史諦勳道:「咱們問過好些養鳥的公子哥兒,有些鳥是可以訓練牠們飛去後又回來的。遠看根本分不出是什麼鳥,敵人見到有鳥兒飛入林中便會以為沒有人了。」沙文點頭道:「如此說,似乎有些眉目了,你們去蜀中試行無誤便上報朝廷,立下大功。此後敵人更難發現我軍伏兵,無往不利!」

眾人雄心勃勃,又聯羣結隊去胡姬酒肆預祝慶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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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6)「貊」是熊貓的其中一種古稱。據日本《皇家年鑒》記載,西元658年10月22日,唐朝女皇武則天將一對活體白熊(大熊貓)和70張皮作為國禮,送給日本天武天皇。熊貓的古名有頗多争議,本書不糾纏於熊貓古名爭論,有興趣可參考連結。其中有古名「食鐵獸」,有沒有科學根據呢?似乎還真有:http://ipanda.cntv.cn/home.php?mod=space&uid=150&do=blog&id=46743
http://setn.com/News.aspx?PageGroupID=4&NewsID=9501
http://zootax.firstknow.com.cn/downfile.aspx?qi_id=691&id=18355
http://huayuqiao.org/articles/yaodehuai/yaodh0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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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四更水上飄

劍門關號稱「劍門天下險」,數百里的古蜀道峰巒叠嶂,峭壁摩雲,三國時諸葛亮修築,由此六出祁山,北伐曹魏,曾在此屯糧、駐軍、練兵。在眾人行經一失足即粉身碎骨的棧道時,史諦勳還絮絮不休地問道:「沙老大,咱們走了這麼多天啦,又不可以騎馬,原來巴蜀真是易守難攻之地,行軍走這些棧道,十停之中怕至少跌死一、兩停。」沙文一邊扶著薏蘊,沒好氣答道:「你知道就好,還是留神走路罷,這條路據說已是最易走的了。魏延曾向諸葛亮獻計說,如果不走這條路,派五千兵走子午谷,十日可至長安;但諸葛亮不採其議,後世每多兵家謂諸葛武侯做事太謹慎不肯冒險,以致六出祁山均無功而還;豈不知五千兵走子午谷,大概能到長安的還不到二千人呢,你道諸葛亮真的很笨麼?」

說話間,終於來到峥嶸崔巍的大劍山中斷處,在石壁陡峭,青峰入雲間聳立著關樓。沙文向守兵出示告身,打點妥當。守兵有近五百人,沙文本打算在關樓留半月左右,但跟從他來的二十多人卻磨著薏蘊,要她量身縫製每人一套「五眩迷彩隱身衣」,攪了將近一月,才找個當地兵卒來細問貊的形貌。

原來,沙文跟薏蘊都不知道貊是何模樣的,那兵卒道:「回將軍,這些貊只生長於咱們巴蜀,數量不多,小人是在這裡長大的,也只見過三、四次。牠們是熊的樣子,但毛色是黑白二色,吃竹筍為生;要問確切是那裡,小人也說不上來,我想,將軍找到竹林便有機會見到貊的踪蹟。」

沙文沒法,只好隨身帶著地圖,任史諦勳為副將,和薏蘊出發找貊去了。「既然很難說那兒有貊,反正走不多遠便是巴蜀北部,不若咱們由北向南找罷?」沙文向她說道。薏蘊自無異議,兩人便先向西北行走。一路皆為崇山峻嶺,極是難行,沙文不禁問道:「不知公主打什麼主意,竟叫妳來這深山野嶺。」薏蘊卻說:「沙哥哥不要這樣說嘛,皇上和公主都不知道貊是如此難找的。是了,沙哥哥,有句話,我想問你很久了,我舉荐你做執事,大法王卻只讓你做什麼『副執事』,你…惱我罷?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那天你才打斷淑妃娘娘那句『賜….』?」說著,眼圈兒又紅了起來。

沙文暗忖:「現下我被調離了大秦寺,想打探消息也是無從,看來薏蘊卻多少知道一些教內機密,只有百般討好於她,希望可以套出一點端倪。」便柔聲道:「怎麼會呢?都怪我自己沒本事而已。至於皇上賜婚嘛,還不是時候,我教有『一軛定嫁娶』的教規嘛,至於為何我還未受浸,乃是因為現時舊約經書尚未譯全,要讀完整部新舊約才受浸,如此才是信得完全嘛。」薏蘊哭道:「翻譯經典的事工豈能一朝一夕?譯經師又說要參照原文,每多阻滯…..我們的婚事,豈非遙遙無期了?」沙文道:「經書總會有譯成的一天,蘊妹也就不要心急了,所謂『欲速則不達』嘛。况且,我讀浸禮學館時,妳不是教導我說,經書吩咐咱們景教徒要身披無元真主所賜甲胄,與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嗎?我就是深有所感,當年漢武帝為驃騎將軍霍去病建造一座府第,大將軍一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將它頂了回去,今日我中郎將沙文難道不該說一句『娑殫(注37)未滅,何以家為』嗎?未戰勝娑殫,又怎可成家呢?我是很想跟妳成婚的,但要以消滅娑殫的大業為重。其他景教徒不顧真主詔令,喫喝嫁娶,乃是因為他們對移鼠大聖子不夠盡忠、不能體察上意之故。我們雖暫未可成婚,但我愛妳之心,足可彌補,咱們現在這樣也不是很快活嗎?蘊妹,我答應妳,娑殫被誅之日,便是迎娶之時;其實,皇上賜婚也不算什麽,到時得到無元真主親自賜婚,才是光宗耀祖呢。經書不是說『真主所結合者,人不可分之』嗎?」薏蘊聽他說得大義凛然,不好反駁。二人復又並行,時倚肩、時挽手的走了數天,在深山密林之中,樹影裊娜,薏蘊旖旎。

(注37)娑殫,景教經典的「撒但」音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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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重行行,一直不見有貊的踪影,晚上又安營渡宿後,這日,來到一個山溝之前,奇景令兩人眼前一亮,單是樹色,便兼有翠綠、嫣紅、金黃、銀白各色妝奩,更有一泓清泉,泉水清可見底,而水底下奇石嶙峋,巨木列陣;水面上則波平如鏡,薏蘊的花容月貌,在深邃的藍水中映照得添上幾分出塵的清秀。



他們只沉醉於良辰美景,當然不知道後世稱此地為「九寨溝」。二人處此人間仙境,看得獃了。好一會,沙文問道:「蘊妹,經書上所說的天堂,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呀?若然是的話,我和妳此刻處身天堂,便是死了也願意。」薏蘊啐他一口道:「我不准你亂說。看到這鏡一般的湖面,倒想起一件事來。」沙文問道:「什麽事啦?蘊妹的芙蓉面,還用再照麽?就是沒有鏡子,我也可以告訴妳,當今天下第一美人,非卿莫屬了。」薏蘊佯怒道:「你少來給我不正不經的。我是想起,還有一套景教武功未曾傳授予你,皆因這套武功極是難練,初學時,一定要在一片平靜如鏡的水面練習,才可有練成之望。我初練時是法王在一個小池塘上傳功,走不了幾步,所以費了好久才學會。要練功嘛,眼前這大湖倒是極為理想。」沙文奇道:「那是什麼功夫啊?」

薏蘊道:「明泰法王福音(注38)十四‧二十五所載的『四更水上飄』。」沙文大吃一驚:「啊!大聖子在海面上走路的功夫?如此高深的武功,妳也肯傳我,蘊妹,妳對我實在太好了!但這功夫名為『四更水上飄』,是不是有時辰限制,必定要在四更才可施展呢?」薏蕰道:「不錯,其實這功夫只在錯過了渡船時才有機會施展,我也不太熟。經書所記,大聖子除了在四更外,便沒有在別的時辰施展過這功夫,這是因為內力在經脉運行有時有序,這功夫須在四更才可以施行。尤其咱們新學乍練,更須靜待四更,倘若時辰不對,運功時恐傷及經絡。」沙文道:「待便待了,又何須「靜待」?我偏要「動待」不行麼?拉了薏蘊的玉手,四處遊玩,一整天沉醉於湖光山色之中,終於「動待」到三更將末;薏蘊便向他解說了內息如何游走,看到月兒的住置已過中天,便運功向湖心一步步的走去,沙文見她果然行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也就依法跟在後面。

(注38)明泰法王,景教經典的「馬太」音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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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步為營,漸漸走到湖心,自覺內息運轉得心應手,便有些得意忘形起來,向薏蘊道:「蘊妹,怎麼妳走得比烏龜還要慢?別看我剛剛學成,我走幾步便過妳頭了。」說著,果然加快腳步,只兩、三大步便在薏蘊身邊超越而過。

但剛一越過超越,沙文便「嘩啦」一聲,整個身子筆直插入水中。沙文本來水性甚好,但不知怎地,一口氣提不上來,身子有如負了千斤之重,一直往下沉,也不知沉了多深,雙手雙足不斷划動,就是浮不上去;意識漸漸迷糊,慌忙中雙手胡亂揮舞,似乎抓住了一件物事;喝了幾口冰水後,隨著他吐出了最後一口氣,最後一個念頭湧現腦海:「想不到我沙文今日畢命於此,紗蓮師妹,師哥沒用,對不起妳;救不到妳了………」隨即眼前一片白光,就此失了知覺。

沙文醒來時,薏蘊正向他口中吹氣。薏蘊自己也是全身濕透了,從秀髮滴下來的水珠,跟淚珠和在一起。她冷得嘴唇發紫,但還是往他口中吹一口氣,又用力地搖著他數下,哽咽地叫著:「沙哥哥……..沙哥哥」。起初,沙文全身沒有知覺,還不覺得怎樣,到漸漸回復知覺時,便感到陣陣透骨之寒,登時牙關打顫,想運內力禦寒,但無論如何也運不起氣來。

時維深秋初冬,晨寒起長淵,露結為霜,直如數九寒風,撲面而至;冰冷陰翳,兩人都瑟縮成一團,抱膝冀溫。薏蘊見沙文醒來,歡喜得哭了起來:「沙哥哥….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啦….你不醒來,我也不想活了。」沙文見她臉如白紙,冷得嘴唇都發黑了,便道:「再冷下去,咱們….都活…..不成了…..,我去拾些枯枝,生個火再說。」掙扎著起來時,不知何來,手中卻握著一柄劍。當下不及細想,便順手用來砍伐柴枝;揮舞轉動之下,劍尖竟突然噴出火來。
他堆好柴枝,便再舞劍,用劍尖之火燃著了,但焙了一會,還是冷得全身僵硬,一直發抖,不能停止。沙文問道:「蘊妹,咱們的…行囊中…有毛毯,妳怎不…拿出來?」薏蘊道:「我….救你上岸,是在…對岸….行囊不在…此處。」沙文道:「糟糕,光是…烘火….還是不行,咱們身上….衣服…都濕透了…..,須得將…..濕衣服….都脫下來….才行。」薏蘊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道:「這….怎麼行….羞死人了…..我不依….」沙文道:「這樣下去,…咱們…都要冷死啦……,我倒有….一個法兒…..,咱們…..都閉上眼睛…..,才脫衣服…..,不就行了?」薏蘊還是猶豫:「你….這個人…..有點….不老實的,你要是….偷看…..,我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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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文道:「那也….很容易,我撕下….衣襟,妳蒙住….我的雙眼,再縛住….我手足,然後,妳閉上眼睛,先替我….脫去全身衣服;妳自己….再脫光衣服,只要妳望著….相反方向,即使睜開眼,也看不….到我了。只是….咱們的…衣服嘛,就要麻煩妳….烘乾它們。若然….脫光衣服烘火….還是太冷,妳便….閉上眼晴抱著我,互相取暖罷。」薏蘊考慮了一會,此法果然沒有什麼紕漏,便道:「沙哥哥,你果然….聰明,就這樣辦吧。」

於是,薏蘊便如法泡製,將沙文雙眼蒙住了,然後自己閉上眼睛,將他脫個精光;她自己亦脫得一絲不掛,緊緊地擁著沙文,烘火取暖。不一會,漸覺寒意去了幾分,說話不再顫抖了,便問沙文道:「沙哥哥,我叫你跟著我走,怎地你要強好勝,竟快步而行呢?須知這「四更水上飄」輕功,又名「水黽功」,雖然運起內力便身輕如水黽,可在水面上行走,但絕不能快步,快步而行,內息便入岔道,身子馬上變得如千斤之重,直往下沉。」沙文苦笑道:「我….不知道啊!妳又沒跟我說。」薏蘊怒道:「我不是叫你跟著我嗎?你….就是不聽話,弄得幾乎沒命,若是就此死了,也就罷了,偏生還要我….要我這樣…..,若然被人看見咱們這個樣子,我….我以後也不用見人啦。」

沙文吃吃地笑道:「好在此處杳無人煙,是我們的小天地哪,蘊妹就不必躭心這一節了。是了,為什麼我好像內力全失呢?」薏蘊道:「這『四更水上飄』極耗內力,凡施展過了,必有幾個時辰失了內力;而且施展時間不可超過一更天,否則,大聖子為何要走上船,而不是索性走到革尼撒勒等門人的船靠岸呢?」沙文又問:「原來如此。但為什麼我醒來時,手中有一柄劍,這劍還會噴出火來,好厲害的兵器哪!」薏蘊道:「我也不知道呀,我從水中拉你上來時,你便在手中拿著此劍,想是你在水底亂抓抓著的。」沙文道:「這柄劍原沉在水底?這倒奇了,莫非此處就是『刻舟求劍』事發之處?但這裡好像不是春秋戰國時楚國所在呀?」薏蘊道:「誰知道呀?待會我替你鬆綁後再細看好了。」沙文又嘻嘻笑道:「細看這劍,又何須待會?蘊妹妳便馬上替我鬆綁罷?」

薏蘊羞道:「你….又來貧嘴了,沙哥哥,咱們這樣….這樣不穿衣服的擁抱著,我覺得….覺得身子愈來愈熱啦…….」沙文見機會來了,便柔聲道:「蘊妹….妳…妳快替我鬆綁罷,我們什麼也別管了,就在這兒,我和妳….」豈料說到此處,他肚子餓了,竟發出「咕嚕咕嚕」的饑腸轆轆聲音來。薏蘊瞿然一驚,推開沙文道:「啊,沙哥哥你肚子餓了,我看看四周有沒有吃的,找到後你可喚叫我,我倒退著回來。」沙文無可奈何,只好由她去了。
過了好一會,只聽薏蘊在遠處叫道:「沙哥哥,我找到一些果子呢,你在那裡呀?」沙文便不住叫喚著:「這裡呀,這裡呀,這裡呀….」表示方位,薏蘊循聲退步回來。

薏蘊在沙文身前背向坐下,讓沙文從背後擁著她,温馨無限。她拿起那柄劍,纖手徐展,一邊將鮮果剔皮去核,一邊道:「我在那邊一棵樹上摘下來的,這些鮮果奇芭好看極了,葉子碧綠,果泛桃紅。」說著,反手將剝好的果肉餵進沙文口中。沙文嘗了一口,味道果然果然甘美:「蘊妹妳自己也吃些罷。」薏蘊又嘗了幾片。沙文道:「這果子,好吃是好吃了,若論到蘭麝奇香嘛,我看還是蘊妹妳勝它多了。」說著,又在她鬢邊深深吸一口氣。

薏蘊歎口氣道:「沙哥哥,你就是喜歡說笑話逗我玩兒。」沙文摟得她更緊了:「我…我不是說笑話逗妳啦,我是真的愛妳啦。」薏蘊急了,掙扎著要起來:「沙哥哥你別這樣,我教的教義,是不許未成婚時有肌膚之親的,咱們的教規歌訣:『婚姻當尊貴,床榻不可穢』,出自希伯來書十三‧四,我沒有教你嗎?」沙文只好依依不捨的放開她,薏蘊續道:「沙哥哥,你摟著我,我很是歡喜的,只待消滅了娑殫,咱們成婚之日,我….我便會把身子給你啦。」沙文心中恨得癢癢的,本來美人在抱,軟玉温香,如今剛要到口的肥肉卻就此溜了,深悔剛才說什麼「娑殫未滅,何以家為」,豪情壯語是足以義薄雲天了,但卻失之交臂,自討苦吃。

沙文正在心中恨恨地罵自己之際,忽覺足踝上一陣劇痛,好像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大叫一聲,雙手抱拳就向地上打將下去。但腳上終究痛極難當,口中叫道:「蘊妹,我腳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咬到了…」話未說完,便一陣暈眩,隨即不省人事。

薏蘊不住的叫道:「沙哥哥,沙哥哥….」初時以為沙文又是不安好心,意圖欺騙她睜眼,但叫了好多聲不聽見回應,心中一急,便什麼也不顧了,回頭脒起眼睛偷看,只見一條蛇躺在沙文腳下,蛇頭已被沙文一拳打得血肉模糊,好不噁心。雖然蛇頭被打爛,但她見蛇身黑白相間,頸部膨脹,長一丈有餘,沙文腳上傷口已呈瘀黑,更有一道黑氣往腿上衝去,顯是劇毒無比,她情急之下,解開縛住沙文雙手的布條,紮在小腿上,阻止毒血上行;黑氣果然在結紮處停住了,不久,聽見沙文喃喃叫道:「師妹….師妹….我…..我不行了…..」薏蘊心中一酸,便將嘴唇凑向足踝傷口,把毒血一口一口的吮吸出來。

沙文再醒來時,雙手已被鬆縛,但雙眼仍被蒙著,口中叫了好多聲「蘊妹」,卻沒有回應,便只好在周圍亂摸。摸了幾下子,便摸到一具微溫的玉體,觸手如絲如緞,便不住的搖她,過了好一會,終於聽見薏蘊醒了,但氣若游絲:「沙哥哥,你….你沒有死…就好了。」沙文這才鬆一口氣,道:「蘊妹,妳怎麼啦?」薏蘊道:「我…中毒了,全身酸軟,動彈不得。」沙文又慌了:「那….怎辦呀?」薏蘊道:「我在行囊中有蛇藥,回對岸去取罷。」沙文道:「但妳不能動,我又傷了腳,別說『四更水上飄』,便是游泳也不行,只好砍樹造隻木筏了。」薏蘊道:「那你便造吧,還等什麼?」沙文道:「我….我要摘下蒙眼的布條才行。」薏蘊嘆口氣,聲聲細如蚊的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摘吧。」沙文卻聽不清楚,又問:「蘊妹,妳說什麼?」薏蘊氣得哭了:「你….你就是要欺侮我,還不快摘,我可沒能將你的毒血全吸出來,不敷藥還是會沒命的。」沙文道:「那我只好摘了,蘊妹,得罪啦。」便將布條撕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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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伯因日前事忙,未能及時閱讀師姪文章,現再不才地改了字詞數項,如師姪覺師伯改錯,請指正為荷。

#33
原杪稿→抄
#39
趨吉避兇→凶
非教徙→徒
#40
顯是他們並不識得項羽的兵法→顯示
分三隊向東、西、北門們賊兵發喊→(刪)們
#41
鬼穀子→谷
隣國→鄰
#43
行色怱怱→匆匆
眼前,只見薏蘊如芙蓉出水,玉體橫陳,但臉上隱隱有一道中毒後的青氣,身旁又有一條死蛇,便完全明白了。不禁心中思潮起伏,道:「蘊妹,妳不顧自己性命,為我吸毒血,弄得自己也中了毒;妳這樣對我,我…..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薏蘊心中卻一陣氣苦,流下淚來。沙文問道:「蘊妹妳不要哭嘛,我…我是感激妳哪。」薏蘊終於忍不住了,冷冷的道:「感激我?感激我什麼啦?可你剛才口中叫著『師妹,師妹』呢,『師妹』是誰呀?你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心中惦念的,可不是我這個『蘊妹』!」沙文大吃一驚,心道「糟糕!一不小心露出馬腳,只好轉移她注意。」口中連連陪笑:「啊!剛才我神志不清,胡言亂語,妳如何當真了?我可指著自己的頭起誓,心中只有妳一人!」薏蘊橫了他一眼,道:「咱們大聖子說不可以指著自己的頭起誓,你就偏要這樣,教過你的,你全不聽我話,還說什麼心中只有我一人?」口中雖罵,心下卻是甜絲絲的。沙文一打自己的嘴巴:「蘊妹教訓的是,我不指著自己的頭起誓,我指著妳的頭起誓好了;如果還不夠,我指著妳全身起誓也可以。」薏蘊才又想起,自己一絲不掛,羞道:「你…你又來欺侮我了,衣服都該烘乾了,你….你先替我穿好再說。」

沙文爬著去取衣服,替她穿上之時,肌膚相接,薏蘊感到陣陣他手上微顫,心猿意馬,小聲道:「沙哥哥,你可又別忘了希伯來書十三‧四,莫要對我不規不矩的,咱們今日已….已坦誠相見,將來成婚了,我便….我便任由你怎樣,現下….」沙文道:「現下只准吻吻臉兒嘛,沙哥哥知道了。」說著,心中一蕩,在她臉蛋上輕輕一吻,再穿好衣衫。

沙文自己穿上衣服後,便拿起那柄劍,爬著去先砍一段樹枝造枴杖,再砍伐較粗大的樹幹,用樹皮搓成繩子,結成一隻小木筏。那劍在揮舞幾回之後便再也沒能噴出火來,但沙文不及細看,只把它放在木筏上,抱起薏蘊,划回對岸找行囊。途中,薏蘊又昏迷了,沙文一邊划筏,一邊看著她俏麗的臉兒,心中感慨萬千:「剛才她說什麼『坦誠相見』,實是『肉帛相見』才對。雖說妳是給我看了個全相,但我也給妳看了,算是互相扯了個直,兩不相欠。唉,要利用她救師妹嘛,她對我倒是一片真心,半點不假,今日又兩次救我性命,這便如何是好?只好見一步算一步了,但今日無意說溜了嘴,叫出『師妹』,但願她不會放在心上,以後切切小心為上就是了。」

划到中途,薏蘊醒了一會,沙文慰解她道:「蘊妹不要起來,我划得來的。我說呀,聖子這套『四更水上飄』輕功有什麼用呢?不如泅水還好。如果游不動,像咱們這樣划筏渡江好了。」他口中嘮嘮叨叨的,薏蘊亦早已習慣,沒好氣答他,不如索性昏過去算了。過了對岸,找到行囊,果見內中有幾種蛇藥;沙文憶起剛才那條死蛇的形貌,當是蜀中第一毒蛇「過山峰」,便找出兩瓶上面分別寫著「外敷、內服」的相應解藥來,心想:「蘊妹真是細心哪。」當下,給她服了一丸,自己又敷了些,不多時,見她臉上青氣漸褪,性命總算無礙了,才放下心來。
鬼穀子和顯是已還原,另此篇改了:
掂念→惦
一段樹技→枝
木笩→筏
薏蘊悠悠醒轉,見沙文坐在身畔,撫弄那劍,輕輕叫著:「沙哥哥,你服藥了嗎?好些了嗎?」沙文見她一醒來卻只關心自己,不由得對她心生憐愛:「我只敷了藥,給妳吃了藥。」薏蘊卻嘆口氣,搖頭道:「唉,你也要內服呀,怎麼只外敷呢?」沙文道:「妳的毒從口入,我的毒從腳入,所以妳內服、我外敷,不對麼?況且,我在思索大聖子說,『入口之物莫能污穢人』(注39),說不定妳連藥也不須服,不是嗎?」氣得薏蘊連連跺腳:「你…..你是要把我活活氣死了,方才罷休是不是?你….這傻子,我只是吸你的毒,中毒不深,自是只須內服,你卻是被蛇咬,必須外敷內服雙管齊下才行,怪不得你腳上還是又紅又腫的,幸好我醒轉得早,要是遲些兒,你這隻腳要廢了。還不快快服下?」一邊罵,一邊就將一丸解藥,送入他口中;又道:「唉,沙哥哥,你真令人擔心死了。沒有我伴著你的日子,是怎麽過的?你一點不懂得照顧自己。」

沙文自然識得順水推舟,陪笑道:「是,是,我一天沒有蘊妹,是做不成人的,好在今天,咱們赤….那個赤誠相見了,以後也就不用計較啦,咱們以後不再分開了。」那知薏蘊卻臉色一沉,淒然道:「沙哥哥,你平日總愛嬉皮笑臉的,什麼都不在乎,我也知道你生性如此,今日我們既已….赤誠相見,不管你怎樣想,我…..我已把自己作你的…你的人了。」沙文本來心想,只是看看,妳就把自己作本少爺的人啦?未免也想得太美了。但剛一動念,也暗罵自己如此念頭,也未免太涼薄了。薏蘊續又厲色道:「但今日之事,如你讓別人知道,我…..我立刻便死在你面前!我…我可不像你,十句話中倒有七、八句是說笑話兒,我…這話可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沙文這才著慌了,執著她的手道:「蘊妹妳嚇死我了,我自然會守口如瓶,難道我學大聖子的輕功,一頭撞進水中,說出去很好聽麼?妳也不用擔心了。」他用來用去也還是聲東擊西、轉移目標這一招。又道:「是了,剛才我細看那柄劍,發覺其中頗有蹊蹺。妳道它為何會噴出火來?妳看,劍柄作人形,一面男、一面女,好像是中空的。」試試扭動,果然將劍柄末端的人頭擰了出來,裡面還殘存一些火油的氣味。沙文道:「咱們不是有一些火油嗎?何妨加些進去試試?」果然,加了火油之後,揮舞間又再噴出熊熊烈火,若是用之對敵,十步之內,敵人休想近身。
 


細觀其形制,以青銅所鑄,顯非近代之物;長三尺餘,劍身成柳葉,中有血糟,通體玄黑。沙文憶起以前駐汾陽王府時,亦見識一些駙馬收藏的古劍,但此劍有極為精巧的機括,會噴出火來,與之明顯不同,因何會沉在江底?會不會是一位上古的劍術名家、或是鑄劍師,因某種緣故,棄之於江中呢?或是與人打鬥時失落的呢?就不得而知了。

(注39)Mat15:11  入口的不能污穢人、出口的乃能污穢人。
沙老大  真有這柄劍嗎??
是什麼來歷??  可以介紹一下嘛
史仔好有興趣阿
花開花落花無缺!

對付教徒三式: 不主動、 不抗拒、 不負責!

上下變左右還有:裡裏

但左右顛倒可不能亂來:陪部 
薏蘊的蛇毒雖已去除,但身子仍未恢復過來,還有些發熱;沙文由於服藥遲了,腳上黑血雖流盡,但傷口紅腫不消,要靠枴杖走路。兩人只好在谷中休養,釣魚射鳥為食,著實享受了數天優哉悠哉的生活;只是夜涼如水、月照無眠之時,薏蘊總是偎倚在沙文懷中,有意無意之間欲在他言語中套出「師妹」的身份來,但他已是有備而戰,只堅稱自己是中毒後胡言亂語:「在浸禮學館,是妳教我景教真理的,所以妳是我的師父,又是我的蘊妹,合起來,不是『師妹』了嗎?」薏蘊也沒奈何;她心底深處,倒還是寧可相信沙文說的是實話。

這天,二人正在用午飯,薏蘊剛將最後一塊魚片餵到沙文口中,用手絹細細的為他拭抹嘴角時,忽聽沙文叫道:「蘊妹,妳看,對岸那幾隻黑白雙色的野獸,像不像是貊兒?」薏蘊留神一看,見對岸有兩大兩小四隻野獸,模樣甚是逗人喜愛,道:「應該是了,那位兵大哥訴說了貊兒的形貌,還畫出貊兒的模樣給我看過。啊,但你腳上的紅腫還未消退,我…我自己去捉牠們罷。」沙文道:「妳一個人怎樣捉兩隻貊呢?我撑著枴杖還可走路,傳我軍令,馬上拔營!」二人隨即收拾,又乘著木筏划過對岸。

雖然一家大小四口的貊跑得不快,但沙文走路時撑著枴杖,又怎能追上牠們?二人抵岸時,牠們已去遠了。尚幸早上一場薄薄的瑞雪,在地上留下足跡,沙文一枴一枴的,由薏蘊扶著,一直追下去了。

由於沙文走得慢,一直未能追上,貊的足跡有時若隱若現,又會爬到樹上,失去足跡,好幾次二人以為已丟失之際,卻又在遠眺極目盡處重復出現。翻越幾許峭崖冰川,追了多天,雖則由沙文劈柴釣魚,但可憐薏蘊仍要一路扶持於他,一邊又要顧著做飯燒水,已感筋疲力竭、香汗淋漓。幸好沙文腳傷漸癒,眼看不出數日間便有望追及了。

終於,眼見前面一箭之遙的一片竹林之中,幾隻貊在吃著竹筍。二人相商入黑之後,趁牠們入睡才去捕捉,便在樹叢之後隱身等待。薏蘊問道:「沙哥哥,算起腳程,咱們走了有二百多里罷?」沙文道:「三百里啦,此處應該距成都不足百里。」忽地,遠處傳來一聲虎嘯,不一刻便有幾個漢子奔逃而來,口中大叫:「老虎呀!大夥快逃命呀!」沙文一看,這些漢子戴著奇形怪狀的面具,手中拿著鋤頭、鐵鍬,薏蘊嚇得摟著沙文,不肯放手。這些人心腸倒是不壞,見到沙文、薏蘊兩人,亦一番好意,停下來叫他們快跑:「前面有老虎咬死了兩隻貊,轉眼便追來啦,公子、姑娘快跟我們一起逃吧,人多些總有個照應。」沙文聽見老虎傷了貊兒,大吃一驚,反要前去,薏蘊拉著他道:「沙哥哥你腳傷初癒,如何鬥得過猛虎?你總是要我擔心你,要我為你牽腸掛肚嗎?不要去罷,這次便算了,附近應該還有別的貊兒。」沙文哈哈一笑,在她額上一吻道:「本將軍今有神兵利器,風雲三尺劍,長鋏出烈焰,一隻大蟲,怕牠作甚?我怕妳還要多些呢。」說著,又香了她臉蛋兒一下。那群人聽見沙文有把會噴火的劍,相互對望一眼,雖不敢回頭跟去,卻亦不再逃走,遠遠望著沙文一手抽出青銅寶劍,一手拖著薏蘊,向竹林走去。
薏蘊起初還有點膽怯,但見沙文青鋒在手,氣吞牛斗,便覺天塌下來也有他擔承,不再害怕了。反倒是沙文不讓她靠近竹林,拿起她的手來,在手背一吻,便抖擻精神,大步踏進林中。

竹林蔭影下,一對銅鈴般的虎目,瞪視著步近的沙文。只見他長劍抖出一股火光,野獸天生怕火,便是這山中之王亦要退避,但沙文那容得牠逃走,提氣一縱之間,只三個起落便即截了牠的退路。自從學過師父在大秦景教碑文上的刀法,他一直沒有機會用之於對敵,此時正好用老虎試招。他以劍代刀,隨著舞動呼呼風響,劍上吐出烈焰,仿若火龍翱翔、長纓盤空,老虎登時被困於火圈之中,不論左縱右躍,終是跳不出來。人謂「狗急跳牆」,原來虎急也會亂跳,牠情急之下,再也不管火勢,向沙文張開血盤大口,撲將過來。沙文早料牠有此一著,使出師父所傳刀法,一側身便把一個虎頭齊頸砍了下來,其一撲之勢不衰,直滾了十多二十丈,滾到薏蘊腳前。

薏蘊身旁,已站了一群剛才戴著奇形面具的漢子,目不轉睛的盯著沙文手中青銅寶劍。沙文見地上躺著兩隻大貊的屍身,兩隻小貊卻在父母身畔哀鳴,依依不捨,將寶劍往腰間插好,一手一隻將牠們抱起,交給薏蘊。其中一個漢子向沙文下禮,問道:「請問公子爺,這柄劍是你的嗎?」說話不是中土口音,卻也聽不出是那裡來的。沙文心想,跟這些人素不相識,如此相詢,也未免太不識相了,但念及他們剛才還算心腸不壞,危難時仍停步告知險况,說不定是他們丟失的,亦不妨告知他實情,正待開口之際,不遠處又傳來大呼小叫:「老子終於追到你們啦!還不將所欠錢糧速速給我納來!」

頃刻之間,便有十多名漢子,將他們團團圍住。先前的那群漢子愁眉苦臉的,向後來的漢子們道:「咱們那有欠大爺們的錢糧呀?你們從河南一直追著咱們至此,打,我們是打你不過,可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這位公子爺和夫人,跟你我都不相識,倒可以請他們評評這個理,我們是否要向你繳納錢糧歲貢?」後來的漢子道:「怎麼不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經書,我已看到了;你們的皇帝就是說:「該撒之物歸之於該撒,上主之物歸之於上主。」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卷經書來。

不用看,沙文和薏蘊都知道,此乃景教經典的文句,心下大奇。本來,這是兩幫人的爭執,沙文本不想蹚這淌渾水,但剛才那漢子的一句「這位公子爺和夫人」卻叫得薏蘊心中甚是舒坦受用,她牽一牽沙文的衣角道:「沙哥哥,你就幫一幫這位大叔吧,說不定,他們的事跟咱們景教有些關係。」沙文道:「好像是一樁錢銀糾葛罷啦,這位大叔欠那位大叔銀両若干,卻要用景教經書來借題發揮。他們欠人多少錢?若是不太多,我們身上還有幾十両銀子,代他們給了,也就算啦。」從行囊取出銀子來,約有三十両,就問那些後來的漢子道:「這些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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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58 Step.King 的帖子

那漢子眼中放光了,說道:「這些….我們暫且收下,但每年都要納年貢,明年我們再來。」後來的漢子道:「公子你莫要給他們,銀子我們也不是沒有,可是他們要向我們收取歲貢,那就沒有道理。」沙文道:「對啊,賦稅都是上繳朝廷的,你們憑什麼向人家收歲貢?你們是官府派來的嗎?」

後來的漢子道:「那是他們的皇帝吩咐他們,要納歲貢給我們的皇帝。」沙文道:「你把我攪糊塗了,什麼『他們的皇帝』、『我們的皇帝』?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家不都是大唐天子治下的嗎?」那漢子道:「剛才我不是說了嗎?『該撒之物歸之於該撒』,我們不錯是大唐子民,但是,該撒也是我們族人的皇帝!」沙文跟薏蘊齊聲道:「啊!你們…..來自大秦國?」漢子卻搖搖頭:「我們世居甘肅永昌。」沙文道:「那…..是酒泉、祁連山之東,當年漢大將軍將武帝所賜美酒傾入泉中,與將士共飲之處。」漢子道:「公子對地形頗熟。」薏蘊微笑道:「天下山川,盡在我沙哥哥胸中。那你們世居甘肅,又跟大秦國何干啦?莫非大秦打進了我大唐,你們歸順了麼?」

漢子又是搖頭:「姑娘誤會了,我們的確是羅馬人,我們祖上入中土之時,是漢元帝在位。」沙文和薏蘊都瞪大眼睛:「這麼說,你們這些….這些羅馬人,已在咱們中國住了……」沙文屈指數著,好一會才算了出來:「八百年啦!」(注40)

這次,漢子點頭了:「不錯,據我們祖輩流傳所說,我們的祖上,原是一支羅馬軍團殘部,征伐安息國時為匈奴單于所擄,後來單于又為漢軍所敗,我們便歸順大漢,天子將咱們安置於永昌至今;不信,看看我們的眼睛。」沙文和薏蘊凑近去,看見這些漢子的眼睛,都是藍綠的,不但如此,其中幾個脫下帽子,竟是金髮的。「啊!你們…..果然是…..景教新約經中所說的大秦國羅馬人!」沙文和薏蘊都驚詫不已。
===============================
(注40)公元前54年,羅馬帝國派出一支45萬人軍隊討伐安息國(今伊朗)兵敗被圍殲,其中有六千人突圍而出,但卻沒有回到羅馬,似乎就此在歷史舞台上神秘失踪。近代歷史學家提出,可能他們去了中國,居於甘肅省永昌縣至今。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 ... A%E4%B9%8B%E8%B0%9C

據【漢書‧陳湯傳】記述,西域都護甘延壽及副校尉陳湯帶兵討伐郅支單于,發現單于手下有支奇特的軍隊,用「夾門魚鱗陣」及建重木城來守禦土城。最先研究此課題的是牛津大學Prof.Homer Hasenpflug Dubs, 在上世紀50年代提出
所謂魚鱗陣,大概是盾牌互相交叠(上、前後左右),以抵禦各方矢石,看起來很像魚鱗的交叠。這種陣法,羅馬人自己稱之為「烏龜陣」(Testu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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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神威天將軍的西涼騎兵團原來是大秦人士???
沙老大  你快D去學馬超槍法啦 和老大你一定很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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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刀筋教

「對,我們是歸化了中國的羅馬人。」那漢子說道。

薏蘊有點忿怒的道:「大聖子…就是給你們釘死的!」那漢子呼寃:「我們的祖輩出征後八十年他才被釘,還是最近無意中得閱景教經書,才得知原來猶太龜孫子的王不是希律,而是這個叫什麼……..移鼠的大聖子。」

「啊!」沙文似有所悟:「怪不得…….怪不得!」薏蘊道:「什麼怪不得啦?」沙文道:「妳在浸禮學館研經班教我的一段經文,我一直不解,今得到印證了。」薏蘊道:「什麼經文、什麼印證呀?」沙文道:「那就要請教這位大叔了,啊,對不住,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漢子拱手道:「不敢,小的跟安祿山同姓,賤名冬厘。」接著一一引見各羅馬人的姓名,都已是漢人名字,如施沙、麥高等等。沙文和薏蘊亦自報姓名,還禮道:「原來是安冬厘,安大叔。請問安大叔,自你們安居中土以來,與中原武林有來往沒有?」安冬厘道:「咱們羅馬人也有尚武精神,數百年來跟中原武林互有切磋,只是常被視為西域人,我們倒也不一定向人說明是羅馬人。」沙文道:「那末,自入中土以後,你們之中有沒有一些前輩退出江湖?」安冬厘點頭道:「有啦,還請了中原武林一些門派來觀禮呢。」又問其他羅馬人:「有那些門派,你們記不記得?」施沙道:「有丐幫、崑崙派、崆峒派、點蒼派……」一連數了十多個門派。沙文又問道:「那他們觀禮,是退出江湖的禮啦。這禮是怎樣的?」施沙道:「當然是金盤洗手啦。」沙文高聲道:「這金盤洗手之禮,是你們學自中土還是你們帶入中土的?」施沙搔頭道:「這個嘛…….說起來,我小時候好像聽祖父說過,那是我們教中土武林的,公子問這個幹啥?」

沙文喜道:「這就是了!蘊妹,那個叫費賴多的官兒先前不肯審問大聖子,那些猶太人卻硬是要他開堂,他不就是金盆洗手嗎?我一直奇怪,怎麼這跟咱們中原武林一式一樣呢?原來是真是從大秦國傳入中土的!」薏蘊亦恍然大悟:「原來沙哥哥你是說這個,那一次,你在浸禮學館這樣問,我在眾人面前答不出來,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你還說呢。小妹也或者是錯怪各位了,是猶太人逼著費賴多開審的,應該說,是猶太人自己逼死了大聖子。」

此時,那些戴面具的漢子皆有不平之色,只是隔著面具,看不出來。帶頭的那個見沙文跟羅馬人談得投契,有些急了,道:「沙公子、夫人,他們….仗著跟中原武林有些交情,三番幾次欺壓我們,公子夫人正氣凛然,夫婦並肩行俠江湖,不會….站在他們那邊吧?」那個叫麥高的羅馬人叱道:「什麼欺壓不欺壓的?你們的皇帝就是吩咐你要向我們繳納錢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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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戴面具漢子一句「沙公子、夫人」又甜了薏蘊的心,她擺手道:「兩位要我沙哥哥評理,請先別要争吵,讓我們弄清什麼來龍去脈再說嘛,怎麼說是他們的皇帝吩咐呢,究竟幾位是什麼人?」麥高道:「他們的皇帝是大聖子,他們自然就是猶太人!」

「啊!」薏蘊和沙文齊聲驚叫:「你們來自…以色列?」那些人脫下面具,果然又是有些西域人的容貌,但較類近於波斯、安息、大食國人士,跟那些羅馬人後裔又自不同。那漢子道:「『以色列』是你們景教翻譯的名稱,我們自己是譯作『一賜樂業』的。(注41)「原來以色列….不,一賜樂業人也來了中原,你們….就是那寫聖典的民族嗎?你們是那一個支派的?是來做商賈的嗎?為何戴著面具?」接連問了好多問題,薏蘊又說:「原來世上真的有一賜樂業人,那就可以見證咱們景教聖典上所說的事有根有據了。大叔,你們來了多久?待我禀告法王,要對你們禮敬有加,設宴為各位接風。」

那些羅馬人卻不耐煩了,道:「你們要套交情,也不急在一時,我們甘肅鄉間鬧了好些時饑荒啦,迫不得已才向一賜樂業朋友討些錢糧應急,沙公子,你就叫他們幫一點小忙吧,這些人可是很有錢的,只是生性吝嗇,怎麽撬也撬不出一個子兒來。」那一賜樂業人怒道:「你要我們賙濟,原是不難,只是你們在西域對我族諸多欺壓,又硬要說那個什麽大聖子是我們的皇帝,這口氣便無論如何嚥下不去!」

沙文道:「兩位稍安暴躁,聽在下一言。經書說,大聖子當時是叫人給他一個銅板看看,上面的像是誰,然後才說『該撒之物歸於該撒』的,大叔,你們身上的財物,統統拿將出來,待大家看看,上面可有該撒之像,是否該撒之物?」那些一賜樂業人果然聽話,將身上銀子全掏出來給沙文驗證,其中有好些制錢,上面卻有些鑄著「開元通寶」,有些是「乾元通寶」,那裡有該撒之像?麥高、安冬厘等人氣得漲紅了臉,道:「沙公子你這樣釋經…..」欲趨前用強動手,但瞥見沙文腰間寶劍,又看了看地上虎頭,終是不敢造次。

沙文微微一笑:「安大叔不必憂慮,在下身上的幾十両銀子,可解你們貴鄉燃眉之急。我也知道這是杯水車薪,長遠來說嘛……這樣罷,實不相瞞,吾乃朝廷命官,鎮守劍門關中郎將是也,不知諸位可有效命朝廷之意?」羅馬人一聽,紛紛大喜下跪:「原來是沙將軍,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如蒙將軍不棄,咱們願聽任差遣,鞍前馬後、鏖戰搴旗…..」沙文擺手道:「得啦得啦,本將是聽說大秦國於西域雄霸一方,兵陣有獨得之秘,你們若肯向朝廷詳解其使用之法,當可得重用。」羅馬人連連叩謝,沙文逐一扶起,續道:「我大唐跟從前的大漢一樣,欲與西域各友邦修好,若然皇上得知,說不定還會委派各位為使節,出使大秦,以示世代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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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41)「一賜樂業」是中國古代猶太教的名稱,見:
《中國宗教史(上/下)》。齊魯書社出版。王友三主編(1991)
http://big5.huaxia.com/wh/gjzt/2006/00540511.html

http://baike.baidu.com/view/2967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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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仔看罷心中卻想:「怎麼這個沙老大好像有點口不擇言?還是改改名避避嫌比較恰當!」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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