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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作品] 十架恩仇未了情 -修訂版 ver. 15.4

回復 #159 dye 的帖子

指教不敢。多謝戴懐意兄為拙作厚賜插曲。

但主題曲呢?

沙文想到娘親養育之恩,本來自己亦可功業有成,讓她安渡晚年,卻被這殺千刀的大秦景教弄得晚境淒凉,又苦於要解說幾句也是無從,不知說什麼才能釋娘親之懷,只好跪下連連叩頭。正在此時,薏蘊來催他起行,沙母卻不住問道她為何不跟著一起往汴州,薏蘊正為此追悔不已,幾日來思前想後,欲向寶靈大法王求情反口,偏生他卻往外地去了,遂不能成行,只好向沙母支吾幾句,說沙哥哥不在,我要留著照料妳老人家,雙雙拜別沙母往終南山接譯經師去了。

路上,薏蘊那裡捨得沙文遠去?本來二人兩騎,卻故意要共乘一馬,她緊緊的從後繞著沙文的腰,臉兒貼在他背上,如漆似膠的不放。沙文深恐策馬跑得太快,她又會起小心眼兒,以為自己想勞燕快些分飛,只讓馬兒踱步而行,但走著走著,終南山還是快到了,只覺背上濕漉漉的,想是她一路飲泣,淚透重衣。沙文心有不忍,回過頭來說道:「蘊妹,我….我…..」薏蘊只道他深有悔意,歎口氣收淚道:「你不用說啦,你…知錯就算了,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自為之,若有甚….有甚要不得的念頭,就不止是想著對不起我,更會對不起你娘。」本來沙文跟她相好另有目的,但此際見她確是對自己情深愛重,一面心下不禁對她深表歉意,一面也是人非草木,誰孰無情,要問自己是否真的對她毫無情意,心中只想著羅紗蓮,沙文確是答不上來。但答得上來也好,答不上來也好,大秦寺的牌樓終於在眼前了。

他們當初定情的牌樓下,早已備好馬車,一個女郎正料理著包紥穩妥一卷一卷的經書,聽見二人語聲,抬起頭來望著沙文和薏蘊,不知何故,沙文明明知道與這位姑娘素未謀面,卻總覺得她的身影似乎很熟悉,她望向自己的目光,盈盈秋水中透露出點點哀愁,是凄婉?是悲怨?是苦澀?是慘慽?沙文怎麼看也說不上來。

沙文看著看著,竟渾忘要扶薏蘊下馬,還是女郎以眼色示意,他才曉得用衣袖為薏蘊抹乾淚痕。

薏蘊下馬,為沙文引見:「這位是咱們景教的譯經師,施梅姐姐。」沙文打量一下這位施梅,她卻別過頭去,避開沙文的目光。沙文見她年齡與自己相若,本想出口的一聲「施大譯經師」叫不出來,長揖問道:「啊,譯經師姐姐,屬下如此稱呼妳,未免太囉唆了點,我看妳年紀不會比我大著幾歲,敬稱妳『施姐』也就可以了罷?」施梅卻對他不瞅不睬,自顧自的包紥經書,沙文不知自己如何開罪了她,只好厚著臉皮,笑嘻嘻的幫忙將經卷搬送上車。小白在她腳邊繞來繞去,吠叫幾聲,沙文不見牠也有好幾年了,牠跟譯經師狀甚親暱,想是相處日久,便跟薏蘊說不如帶同小白東去,她便可專心教務。

臨別時,薏蘊才剛剛乾了的腮邊又濕透了,囑咐著:「只要你說一聲,小白便可跟你同去,我….我比小白倒還不如了;法王去了外地,我想求他讓我跟著也不成了。沙哥哥,施姐姐,你們就帶小白先走,待法王回來,我再求他。路上你要好好保護施姐姐。」沙文心道:「我還沒有套出景教擄拐我師妹的秘密來,這個譯經師姐姐又好像我前生是她殺父仇人般,沒什麼好臉色給我看,想要從她身上探聽,恐怕是與虎謀皮,怎生想個法子將蘊妹也拉去才成。」遂牽著薏蘊的手道:「蘊妹,不如….不如妳就跟著來吧,為什麼法王不許妳來呢?服侍譯經師一向都是妳的事奉,換上了我嘛……我做事笨手笨腳的,定然會惹得施姐姐不快。施姐姐,妳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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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dye 於 2007-6-26 23:07 發表
主題曲要看完結局才行

除非你想有動漫FEEL,有多首主題曲應付每一段
啊,咁好啦,有結局先啦。但我想有埋主題曲、插曲的MV,由抽水師伯幕後代唱,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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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梅卻冷冷的道:「我可沒諸般挑剔講究,什麼都可以將就將就。你倆口子再依依惜別,就日落西山啦,法王可是命我今天出發的唷,這抗法旨之罪,我擔當不起。」薏蘊這才慌忙甩下沙文的手,說道法王吩咐,不敢有違,催促他們起行。長亭折柳,沙文做也要做個幾番回首的樣子。薏蘊在橋畔揮手目送馬車緩緩東去,變成天邊一顆小黑點,比她的淚珠還要小。

一路上,沙文盡是逗施梅說話,總盼和她熟絡了,方便日後打探消息,施梅卻一直十分冷淡,吃飯時問她點什麼菜,往往是不置可否,投店時喜歡窗外有竹影秀逸還是梅蘭飄香,也是無可無不可,沙文討個沒趣之餘,心道,她倒真的是什麼都可以將就將就。到了洛陽花花世界,沙文見她不在乎吃住,就隨便進了家小店,但點菜時仍是要想想法子討好她,沙文暗忖:「不知道我那一次外出不小心踹壞了她的祖墳,硬是對我如宿世仇人般,唔,她是景教譯經師,說不定嫌我不夠敬虔,要在這方面有所表示才行;還是,我應該好像對薏蘊的辦法一樣,融化她的芳心,使她鍾情於我呢?………先試試第一種吧。」於是問過店小二洛陽有甚麼名菜,小二說了一大堆,沙文偏點了一味「鯉躍龍門」、一味「糖醋熘魚」和五個綠豆餅。小二見這位客官點菜點得奇怪,還待向他介紹:「洛陽尚有焙龍鬚面、燕菜聞名天下……..」沙文卻擺手:「就是五餅二魚好了。」轉頭對施梅陪笑道:「本教還沒有一個節日紀念五餅二魚,碰巧洛陽有兩味用魚做的名菜、用餅做的小點,正合用來孝敬譯經師。」但施梅聽後似乎更加鐵青著臉,沙文這一記馬屁拍在馬背上了。

從終南山至洛陽,沙文冷眼旁觀,施梅雖對自己冷漠,但她對小白倒是和顏悅色,又正應了薏蘊那句比「寧做太平犬,莫作亂世人」,比小白更不如的令人心酸的感懷。沙文心下盤算著如何借小白親近施梅。待飯菜送上來時,拿起一個綠頭餅,故意吃得碎屑橫飛,掉到桌下,然後踢著小白:「小白快吃,經書說狗吃桌下的餅屑兒。(注101)」小白嗅了又嗅,似在思索好不好吃,卻看得施梅杏臉一沉,一把抱起小白:「小白不要吃!平日怎樣教你?你竟想吃那『嗟來之食』麼?(注102)餓便餓了,做狗也要做得有點骨氣,莫要對惡人曲意逢迎。難道娘….娘娘不會給你好吃的嗎?」說完,就把那碟「鯉躍龍門」拉到小白跟前。沙文趁機討好:「施姐姐果然愛狗如己,那比愛人如己的境界又高出一重了,經書上說,兒子不會求魚得蛇,原來狗也是如此。只是,好教施姐得知,小白是我養大的,牠寧可吃我給的餅碎。小白!你過來。」

沙文滿以為小白除了羅紗蓮之外就最聽自己的號令,比史諦勳等部屬還要忠貞,萬料不到牠只望了自己一下,眨了眨眼,卻仍舊依在施梅懷中,對沙文充耳不聞。沙文心中暗罵「你這小畜牲看我回頭如何整治整治你!」,但沙文此人好在臉皮夠厚,當下並不發作,哈哈一笑自我解嘲:「方才施姐說什『嗟來之食』,可也莫忘了『恥食周粟』的古訓呀,洛陽自來多名勝古蹟,伯夷叔齊採薇餓死的首陽山便離此不遠,『日出之初,光必先及』,小白若懂古訓的話,怎會不懂這個典呢?」他賣好不成便想逗施梅鬥嘴;原來他年少之時每多浮滑之行,玩伴中偶爾有女孩子不屑其言行者,他便故意逗人家拌嘴,只要一跟他耗上了,便上了大當啦,吵著吵著,他就藉故親近,從而日久生情,一旦被他伺機反客為主,又漸漸變成打情罵俏,就此貽誤終生。但施梅冰冷的目光好像看穿他黔驢之技,仍是愛理不理的,若又要一個典故打比喻的話,沙文就像圖窮匕現的秦舞陽般「色變振恐」。沙文只好續為施梅挾魚獻殷勤,她卻把沙文挾來的魚餵小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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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01)馬太 15:27 婦人說、主阿、不錯.但是狗也喫他主人桌子上掉下來的碎渣兒。
(注102)《禮記•檀弓下》予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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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文見她不上當,正想著還有什麼渾身解數可施展,心中又暗罵:「會譯幾句破爛經文好臭美麼?若論才學的話,我師妹定然不在妳之下,哼,連名字都要叫『施梅』,妳比我師妹可差得遠了….」正悶著一肚子氣,不覺將挾著的一塊魚肉,掉在襟前。

施梅一暼沙文的長衫被魚肉弄髒;好像要了他的命一般,神色凝重地欲擦去污漬,擦來擦去擦不掉,更幾乎哭出來。她本來正眼兒也不想瞧他一下,見此狀便不禁好奇望著他這件衣服,待得仔細多看一眼,她也頓時呆住了!此長衫雖是粗布,但飛針走線,針法綿密如戳紗,其中混合了參針、平針、松針、接針、旋毛針、滾針、打子、擻扣針各種針法,竟是出自她自己的纖纖細手。她千頭萬緒,一縷幽思飛回渭水橋畔,故園秋霜,猶記那夜一燈如豆,也是跟她被擄那夜一般,燈油將盡,沙文從背後繞過她的細腰兒,戲說月老紅絲,也不過借一點月光,繫盡天下有情人,我嘛,也有這月下穿針的奇技,說著,就真的在一片漆黑之中穿起針來,當然是穿了半天穿不成,明知他是借意摟抱著自己,那裡是真有心思穿針?但心頭一絲甜意,不忍摔開他,孰料忽然一聲雷動,夾著電光,她還未來得及婉轉驚呼,他竟抓住這剎那將線頭一穿而過,還輕薄地趁機在她粉頸呵一口氣道:「月下醉擁佳人腰,雷動穿針為護嬌,師妹,看妳是否真箇是天河上穿梭的織女,能在漆黑中弄出一件無縫天衣來。」

雖然針兒扎了手指好多下,明早一看,指頭若點點梅花,但一點一滴的情意卻凝在一針一綫,一絲不漏的縫在這件衣裳之中。啊!他…..他回去過我家,拿回這件衣服來穿!他….他畢竟沒有忘記我!她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眼前一片模糊;幸好沙文只自顧自擦去油漬,她趁他沒注意,掩袖抹去淚水,強作鎮定,冷冷的道:「也不過是件粗布衣裳罷了,沙公子又何須痛惜成這個樣子,不消說,是薏蘊公主所贈。怎麼啦?風流了一整年,故人也不念了,又何惜一件故衣?買一件新的不就行了?景教經不是說,『新布不縫故衣裳,破裂反似江水長』嗎?」(注103)

此時,客店門外剛好有幾個乞丐正在乞討,聞言停下步來:「少爺、小姐行行好啊,倘若少爺不要這長衫,不若施捨給叫化子吧,咱們補衣服從不計較新布、舊布的。」掌櫃拿起掃帚趕他們,還是施梅善心,請老闆不要難為他們,又叫他們進來。

幾個叫化子大著膽子進到客店食堂,老闆見施梅又點了幾個綠豆餅請他們吃,便沒有再說什麼。帶頭的年長叫化問施梅道:「小姐是景教的嗎?貴教的教理當真希奇古怪,什麼『新布不縫故衣裳,破裂反似江水長』?我們中國小孩向有穿『百家衣』(注104)的習慣,老人家從眾多親友處蒐集碎布,縫成衣服給小孩子穿,這些碎布嘛,其中有新布、又有舊布,可不聞新布跟舊布縫在一起便會弄破衣裳的。不信的話,我馬上拿一塊新布補在公子這件舊衣服上,看看是否會帶壞了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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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03) 太9:16 沒有人把新布補在舊衣服上.因為所補上的、反帶壞了那衣服、破的就更大了。
(注104) 又名水田衣、百衲衣、百結衣、稻畦衣、稻畦衫、稻畦帔、福田衣、稻田衣、田衣、割截衣,是東亞一種傳統拼布服飾。http://zh.wikipedia.org/wiki/%E6%B0%B4%E7%94%B0%E8%A1%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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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文此時才偷眼望一望施梅,沒有察覺這剎那間她內心的起伏。他只知機會來了,在譯經師面前表演一下護教神功,當可博取好感,她便不致對自己這般冷淡。他略清一下喉嚨,正色道:「小孩子懂得什麼?有所不知了,咱們讀經嘛,就要對一賜樂業人的文化深入了解才行,好在晚生是繅絲世家,就以咱們中國的絲綢來說,是會縮水的,我娘親往往在織好之後漂洗一遍,然後才出售;但我知道咱們行內也有好些不良商家偷工減料,沒有漂洗便拿去賣的,所以,裁縫師傅都會在製衣之前將綢緞自行漂洗一遍,否則量身所得的尺寸一經水洗,就會走樣了。」

那叫化道:「那令慈經商可算殷實…..」施梅卻接口道:「殷實又有什麼用?世道人心不古啦,聽說這位沙少爺在煙花之地夜夜笙歌,出了名的出手濶綽,長安的花街柳巷中人誰不知曉?不消幾個月便將娘親辛苦經營的整家作坊敗清了。人家李太白是『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沙少爺嘛,大概是『公主呼來不上船,自稱郎是枕邊仙』。」

沙文被施梅數落一番,心想,自己為了國家才在妓院散盡家財,但世上除了昇平公主夫婦之外無人諒解,這苦處也只好往肚裡吞了算了,好在有叫化岔開話題,豈能錯過:「兄台雖為叫化,卻能明辨是非;這新布未經洗水,倘若用之於補舊衣裳,一洗水,新布便將舊衣裳扯破了。」叫化搖頭道:「那有這樣的事?其實嘛,光在嘴上說是不行的,不如公子脫下衣服來,讓我替你…..」另一個小叫化卻說:「長老,不用啦,你瞧瞧我身上衣服的補丁,這不就是新布補在舊衣服上麼?怎麼經書說『沒有人把新布補在舊衣服上』呢?難道咱們乞丐就不是人了?」

此時施梅已察覺這幾個乞丐的談吐不似尋常叫化子,心中一驚,她細看之下,認得帶頭乞丐肩上揹五個布袋,是丐幫長老之一,爹爹的舊交,幼時亦曾與他有一面之緣;但事隔多年,莫說是現在戴了人皮面具,即便不戴,他也認她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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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66 抽刀斷水 的帖子

唔制! 咁我咪冇得出鏡咯...............

您幕前演出一首啦,另一首就我自己出番鏡,您幕後代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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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丐聽連小叫化都懂得那會有化子計較補丁的布料是新是舊,當場轟然大笑,小叫化又說:「幫主的衣服,就是我補的,只要將新布漂一漂水就不會縮水啦,難道新布漂一漂水就不再新了嗎?」

長老笑道:「就是嘛!先漂一漂水再補,事就這樣成了,難道景經中所說那個地方….」問施梅道:「小姐,那是什麼地方?」施梅這才微微笑道:「巴勒斯坦。」長老道:「難道巴勒斯坦的乞丐會這麼笨,漂一漂水也不懂?咱們中土丐幫跟巴勒斯坦的丐幫有沒有來往,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天下乞丐是一家,幾位何不教一教他們?」那小丐還在笑個不休:「天下那有不懂得縫補的乞丐?說實在的,什麼新布補新衣、舊布補舊衣?咱們做叫化的那有這許多講究?很多時布坊、裁縫師傳將碎布施捨給咱們,正好用來補破衣服,即不漂水也行,只要用大塊一點的布料,任其日後縮水便行了。」

沙文搔一下頭,又望著施梅,看來移鼠大聖這個「沒有人用新布補舊衣裳」說法遇著丐幫便寸步難行,只好向施梅求救:「施姐姐,小的招架不住了,不知施姐姐有何高見,為本教教義辯護?」豈料施梅不怎麼在乎眾人對「新布不能補舊衣」的嘲笑,只淡淡道:「小女子是譯經的,不是釋經的,要釋經的話,找你的薏蘊公主來吧。」沙文碰了一鼻子灰,本來心下有點沒趣,忖道:「為什麼人家這樣揶揄景教教義,她卻不怎麼放在心上?」轉念一想:「是了,以她在教中地位,定然好像瀝明一樣,是假信的,早知道景教根本就是騙人的把戲。但大庭廣眾之下,也應該像我這般,做做樣子護教才行呀,妳這樣漫不經心的,很容易被人瞧出是假信的。」
但眾人對景教的笑鬧告一段落,施梅不但不以為忤,反而吩咐沙文拿些碎銀施捨給他們,群丐在陣陣笑聲中散去了。沙文和施梅亦接著上路,但沙文既認定施梅是假信的,路上說話便不免放肆起來:「幸好他們不知道還有下句經文:『新酒盛於舊皮囊,囊破酒漏太徬徨』(注105),說若然用舊皮囊載新酒,皮囊便會破裂,他們喝的什麼酒有這麼厲害啊?

我記得幼時讀書,老師說,西施的情郎范蠡滅吳後辭官改行做生意,還改了個名號叫做『鴟夷子皮』,哈,鴟夷子皮就是『皮酒囊』之意(注106),施姐妳懂嗎?」施梅當然懂,沙文說的「老師」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啊…他…他居然還記著我教他的學問…..」心中突突如鹿撞,就沒怎麼聽沙文往下的滔滔偉論:「范蠡是何等念舊之人,妳看他對西施的情意就知道了,倘若皮酒囊是喝完就丟掉的東西,他會用來做外號嗎?若然舊皮囊盛不了新酒,那麼用葫蘆就行啦,舊葫蘆不怕新酒。施姐,難道巴勒斯坦連葫蘆都沒有嗎?」(注107)

沙文沒察覺施姐心亂如麻,續說:「施姐,若然果真如此,有件事必要上報我教法王了:新布會將舊衣裳弄壞,蘭艾同焚、新酒又會將舊皮囊弄穿、同歸於盡、則如果將舊約和新約釘裝在一起,也不免玉石俱焚、挫骨揚灰。所以,他日妳譯好舊約之後,千萬不要將新舊約合成一本書,以免新約將舊約攪砸了,舊雨新知、舊愛新歡、舊恨新愁,舊衣新褲、舊馬新鞍、舊襪新鞋………統統不可以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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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05)可2:22        也沒有人把新酒裝在舊皮袋裡.恐怕酒把皮袋裂開、酒和皮袋就都壞了.惟把新酒裝在新皮袋裡。
(注106)《漢書•貨殖傳》:乃乘扁舟,浮江湖,變姓名,適齊為鴟夷子皮,之陶為朱公 。 顏師古注:自號鴟夷者,言若盛酒之鴟夷,多所容受,而可卷懷,與時張弛也。鴟夷,皮之所為,故曰子皮。
(注107) 埃及亦有葫蘆,移鼠怎會不知道?
http://en.wikipedia.org/wiki/Calabash

FYI
The Prewash: How to pre-treat almost any fabric be4 sewing
http://www.craftsy.com/blog/2014/01/how-to-wash-fabric-before-sewing/
https://www.coletterie.com/tutorials-tips-tricks/the-prew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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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69 dye 的帖子

我地兩個都搞錯。真絲縮水率達8-10%,要預先漂洗兩次才可用來造衫
http://baike.baidu.com/view/419565.htm
http://www.ppcn.com.cn:82/gate/b ... wsshow.asp?id=48161

咁樣計法不如先等其縮水再做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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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71 dye 的帖子

中國纺織經濟信息網話會嘛
http://news.ctei.gov.cn/show.asp?xx=91495

咁請令尊做一次實驗報告勒,好過好似移鼠大聖咁得把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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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dye 於 2007-7-20 07:41 發表
一般来说,采用松式整理的丝绸产品,除特殊规格的绉类织物外,缩水率达到3%是不成问题的
若冇采用松式整理的丝绸产品,缩水率达到3%就成问题的啦。幾時開始有松式整理?

「絲會縮水」這說法又唔係我首創的

http://reviews.ebay.com.cn/2N_W0QQugidZ10000000001555951

丝:优:舒适性好,弹性好
                缺:折皱性强,易生蛀,会缩水

32、什么是缩水率?常见织物缩水率是多少?
        织物的缩水率是指织物在洗涤或浸水后织物收缩的百分数。
        缩水率最小的是合成纤维及混纺织品,其次是毛织品、麻织品、棉织品居中,丝织品缩水较大,而最大的是粘胶纤维、人造棉、人造毛类织物。


所以,與其在此插我,不如問清楚尊翁詳情,是不是有些真絲縮水,有些不縮水,或經過特別工序(如松式整理)才不縮水

我找到的資料就話,絲織品須經防縮處理才不會縮水:


A、丝织品材料使用前要作防缩处理。丝织品材料由于质地的不同、织造方法不同,面料形式不同,其缩水率也有不同,一般平均为6%~7%。因此要事先作防缩处理,其方法与棉织品处理相同。
http://www.sw-prn.com/yeNewsInfo.asp?id=96

中國市場監控中心亦載,「绢纺和丝织加工」有縮水此項工序
http://www.chinammn.com.cn/top/class.asp?id=16

化工技術網所說縮水的原因係纖維在纺織過程中被拉長,遇水則會還原:

各类纤维的缩水率:丝绸、粘胶10%(亲水性强),棉、麻、维纶3~5%,锦纶2~4%,涤纶、丙纶0.5~1%(疏水性强),混纺品1%(经树脂整理)。缩水原因:除组成纤维单体的化学结构影响外,还由于纺织和染整过程中受的机械作用使纤维被拉长,因而有潜在的收缩性,落水就会显示。织品落水后横向膨胀,纵向则缩短。使用时缩水率大的要落水预缩。
http://luxury.blogbus.com/logs/1535558.html

所以,我估尊翁所用之絲絹原料係經防縮加工處理的,故此佢先會話真絲不縮水。而在古代,最簡單的防縮處理就係索性洗一次等佢縮左水先。

[ 本帖最後由 沙文 於 2007-7-20 16: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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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76 Paul 的帖子

咁又唔好,我不會中計的。如果我同意「聽古唔好駁古」,咁您以後講聖經故事就方便好多了。

所以,我提議找西安工程大學服裝與藝術設計系講師毛莉莉的論文《桑蚕丝纬编针织绸缩水率的研究》《上海纺织科技》來大家研究一下

http://www.xaist.edu.cn/yuanxishezhi/fuzhuangxy/szjs/f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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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dye 於 2007-7-20 17:31 發表
<<絲綢縮水程度是很少的>>

任何面料也有縮水,問題只是多少問題。

絲在質料本身是不會縮水的。因彈力少,拉長也甚為困難(至少古代用手動機器會缺此拉力,另一方面,因彈力少,拉長了的絲也不太會彈回來)。真正令其縮水是織法和密度 ...
咁就得啦!縱然很少,都係有,我都冇講錯。何况,不下有幾十個網路資源話真絲縮水率並不很小。

毛莉莉的縮水絲綢論文找到了,但要俾錢先有得睇
http://engine.cqvip.com/content/ts/90767x/2000/028/004/gc12_ts1_4407059.pdf

古代織品亦縮水的,文物保護工作者亦面對此問題
http://buddhism.lib.ntu.edu.tw/FULLTEXT/JR-MAG/mag87281.htm

[ 本帖最後由 沙文 於 2007-7-20 19: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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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80 dye 的帖子

算唔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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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82 dye 的帖子

唔好。反正現代的真絲縮水率比人造絲高8至10倍,一定是事實:
http://www.cansang.com/Get/news02/112234790.htm

至於唐代的真絲是否不會縮水,麻煩您用一部唐代的腳踏紡織機織一塊樣本出來試驗,才可證明我係錯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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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抽刀斷水 於 2007-7-19 04:37 發表

我都係為你好的。

假如你出左鏡,萬一比意蘊點了相,了解埋佢係小說中既角色,咁你點收科?

同佢講,如果妳連角色都冇,咪重大鍋?而家妳係主角,可見我心中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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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施梅見他穿著舊袍後,心神不定,若說沙是貪新忘舊之人,何以他對這襲舊袍如此珍愛?但若說這小子還有一點人性,又何以對景教百般維護、犬馬戀主?對魔教妖女投懷送抱?耳中聽著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胡謅什麼「舊愛新歡、舊恨新愁」,一下子迷惘起來。眼前這個沙文,還是不是昔日的師哥?她不敢想下去了,只好推托道:「我只負責譯經,至於如何編書,是法王的意思,不由我作主的。」

沙文一句「舊愛新歡」勾起她往日情意,雖有新歡,但總算毋忘舊愛,不覺厭惡之情稍减,對沙文漸漸不再凜若冰霜,雖仍是不假辭色,但不致不瞅不睬。沙文是在脂粉叢中滾大的,最擅於對女人鍳貌辨色,縱使一點點秋波微露,他亦能隱隱感覺出來了,只是他萬萬料不到是由自己身上這件袍子而起的,還自鳴得意的暗自歡喜:「饒是妳鐵鑄心腸,遇著沙少爺還不是遲早要傾心?假惺惺的高不可攀幹啥?待老子再下些水磨工夫,必可將妳的如霜冷面轉日回天,變成春花秋月,自動投懷送抱;妳在教中位份較薏蘊更高,一旦妳對我傾心,打探師妹消息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遂在岔口拉住馬車,回頭道:「施姐,前面便是洛陽城了,我見妳行囊之中,好像缺了好些女兒家梳妝的物事,咱們去市集看看有甚西域新到的螺子黛、迎蝶粉(注106),屬下為妳細意挑選,好襯起妳的如花美貌。」

施梅有些膽怯:「法王不是吩咐你帶我去汴州嗎?中途倘有怠懈,你不怕法王怪罪嗎?」沙文豪氣頓生,「啪」的一聲揚鞭在空中虛擊一下,哈哈一笑道:「早到遲到,還不是沙某手中皮鞭做主?施姐妳就放心吧,天大的事有我擔當。」

二人在市集逛著,施梅在大秦塔中憋了多年,今日終於稍减鬱悶。身有沙文和小白伴著,又仿似回到昔日時光,那時,師哥也是老纒著自己,要給自己買胭脂、玉簪等,今日的光景,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那青蔥歲月,又回來了。他們一個忙於琴挑文君,一個沉醉在夙願得償,渾然不覺剛才丐幫中那個替龍幫主補衣服的小丐正靜悄悄的盯上了他們,不即不離的跟在身後。

是夜投店,沙文不敢造次,要了相鄰的兩間廂房,打點好給施梅出浴的澡盆,替她在水盆中撒滿芍藥:「施姐若天仙下凡,豈可無名花伴浴?屬下獻上一池芍藥,聊作瑤池閬苑,為施姐伴浴。施姐孤芳出塵,不染一絲俗氣,這芍藥最是與妳相配,不知屬下所選,還合得施姐心意否?」施梅又是淡淡的道:「那裡那裡,沙公子見笑了,但公子芍藥、牡丹不分,好像有失你這慣涉路柳牆花的公子哥兒身份。」(注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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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06) 螺子黛 -- 唐代的 eyebrow pencil, 進口貨,原產地波斯
http://baike.baidu.com/view/1102216.htm
迎蝶粉 --唐代的 foundation
http://www.zsbeike.com/cd/43021400.html

(注107)李睿【松窗雜錄】:開元中,禁中初重木芍藥,即今牡丹也。唐朝之前中國人以為芍藥和牡丹同種,自唐朝起才開始懂得分辨,其時分家不久,所以沙文不識。芍藥和牡在英語中仍沒有區分,兩者均為 Pe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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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文驚道:「怎會….攪錯了!」施梅有點不屑他的無知:「牡丹古時統稱芍藥,兩種花原很相像,有些人自命花客,可也偏偏分不出來。本朝詩人劉禹錫有詩曰『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可知芍藥跟牡丹不同。牡丹又名洛陽花,傳說則天聖皇后冬月遊後苑,詔令百花開放,惟牡丹不畏強權,拒不開花,遂被貶洛陽而得名。這等風骨呀,連人都比下去了,多少士子對權貴卑躬屈膝,當真人不如花。」施梅又嘆口氣:「芍藥牡丹相異,莽漢視之為同,但同花不同名的,卻又未必看得出來。」

沙文不明她話中有話,只好唯唯諾諾:「施姐教訓得是。」心中嘀咕著,只覺這譯經師姐姐要麼對自己亳不理睬,要麼是說話古裡古怪的,什麼花同花不同名呀?」他一邊想,一邊退出房去,為了特意表示自己乃守禮君子,在帶上房門之際,故意提點施梅要鎖好門户。

「施姐雖然說話有些古怪,但看來她的學問當不在紗蓮師妹之下,難怪她位居譯經師要職;倒不妨向她多請教,日後找到師妹,就不怕被她看扁了,說自己多年沒有長進………」正想得出神之際,忽聞窗子上「喀」的一聲,有人用小石子彈了一下,不知是友是敵,趕忙掣出大衛佩刀,往院子衝出去,卻見是那小乞丐用根指頭豎在嘴前作噤聲狀,又招手叫自己跟著他。沙文素知丐幫乃武林正派,是友非敵,便跟著他來到假山之後,小丐道:「今早聞說公子姓沙,小人奉長老之令跟踪至此,偷看了客店登記冊,果然是沙文兄。」沙文道:「不敢,不知長老何故差兄臺跟踪在下?」小丐道:「令師伯托敝幫訪尋令師下落嘛,今兒幫主一聽你姓沙便起了疑心,是以吩咐小的跟來看看。他說,要問問你混入景教有查探到什麼沒有,二來….長老說,和你在一起那位姑娘,不知是什麼人,她不像尋常景教徒。」

沙文道:「我也不知她的底細,只知她是景教的譯經師。貴幫這些年有打探到我師父下落沒有?」小丐搖搖頭:「本幫深感歉疚,探聽了好久,一無所獲。」沙文長嘆一聲:「丐幫乃中原第一大幫,線眼廣佈天下,連你們也查不到….」小丐只好安慰他道:「沙兄還須多加耐心,咱們丐幫不把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誓不甘休。」沙文收淚稱謝,小丐復又問他可有什麼要幫忙的,沙文道:「現下正護送施姑娘到汴州,請貴幫往劍門關找我的舊部梢一個信,告知他們近況。」

小丐臨別時叫沙文:「既然長老對那施小姐起疑,她必定有來歷,請沙兄繼續伺機摸一摸那姓施的姑娘的底細。咱倆相談已久,恐她起疑,你先回吧。」說罷翻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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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文整夜輾轉反側地苦思「同花不同名」指的是什麼花:「若然紗蓮師妹在此,我一問便知,那容得妳這樣刁難?」但一轉念:「以前紗蓮師妹還不是一樣,專門找些冷僻典故來跟我玩兒?」不禁有點失笑之餘,倒添了一分親切。胡思亂想著,朦朧中沉沉睡去了。

翌日上路,沙文一邊趕車,一邊還在思索花名,甫出洛陽走了不久,瞧見道旁一朵白花從風偃柳,含露低垂,心下豁然開朗:「百合!是百合花!哈哈哈,施姐妳難我不倒了。」跳下車去將花兒摘來獻到施梅跟前:「百合,又名『雲裳仙子』,素有『雲裳仙子花中魁』美譽。妳常穿白色衣裳,白衣勝雪,不就是雲裳仙子麼?施姐姐,我猜得對不對呀?」

施梅幾乎氣炸肺了:「自我父女被擄,我便穿素服以示不忘爹爹,給你提示一試,你卻來風言風語。」不怒反笑,順水推舟:「對啊,百合也是移鼠大聖最喜愛的花呢,你知不知道?」沙文一拍腦袋:「是呀,我早該想到了,移鼠大聖說,所羅門王的龍袍也不如一朵小百合(注108)。」心中卻道:「這厮傳教不忘採花,原來瀝明法王這樣的德性,是來自他的真傳。」施梅氣極,反倒教導沙文:「移鼠大聖真惜花人也,不像你,自詡花叢多焯爍,誤將牡丹作芍藥。在景教經中的雅歌也屢有述及百合花(注109),但我還要學全古希伯來文才能譯出。據說【雅歌】是所羅門王所作,咱們中國也有個皇帝以百合入詩,南北朝後梁宣帝曾題詩曰:接葉有多重,開花無異色。含露或低垂,從風時偃仰。本朝王勔亦有【百合花賦】:荷春光之餘照,托陽山之峻趾,比蓂莢之能連,引芝芳而自擬。南朝何遜七夕詩:仙車駐七襄。鳳駕出天潢。月映九微火。風吹百合香。來歡暫巧笑。還淚已沾裳。依稀如洛汭。倐忽似高唐。別離未得語。河漢漸湯湯。」

「啊!那咱們中原文學比之於一賜樂業詩,孰優孰劣呀?」施梅橫了他一眼:「孰優孰劣,你自己不會看,還要我多說嗎?」沙文道:「文學的高下嘛,如魏文帝【典論論文】曰:文人相輕,自古而然。不好說,不好說。但咱們中土詩賦,如李太白【寄遠】詩云:何由一相見,滅燭解羅衣。又有張文成御史【遊仙窟】(注110),渠今拔出後,空鞘欲如何。」

施梅聽得怒從心上起:「原來…..原來我一不在你身邊,你便放著好好的四書五經不看,專看此等亂七八糟的詩!」

只聽沙文說得愈來愈不像話:「但咱們中原文學,過於含蓄有之,坦誠欠奉,少有如所羅門王『兩乳如百合花中喫草的一對小鹿』這樣…..妙筆生花的。」說著,一雙色迷迷的賊眼不期然地瞟到施梅胸前,施梅驀地一驚,急忙轉過身子:「你….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是你的蘊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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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08)路12:27 你想百合花、怎麼長起來.他也不勞苦、也不紡線.然而我告訴你們、就是所羅門極榮華的時候、他所穿戴的、還不如這花一朵呢。
(注109)歌4:5 你的兩乳、好像百合花中喫草的一對小鹿、就是母鹿雙生的。
歌7:2 你的肚臍如圓杯不缺調和的酒.你的腰如一堆麥子、周圍有百合花。
(注110) 遊仙窟 --中國情色文學的開山作。在日本人氣極高。http://tw.gigacircle.com/336546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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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文亦驚於失態,忙陪禮道:「不敢不敢,都是所羅門王這昏君立心不良,什麼不好寫,卻偏要以兩….入詩,屬下一時不察,倒被他引得犯『看見婦女』戒了;施姐,我….我不是有意的。」岔開話題道:「是了,移鼠大聖說所羅門王的龍袍不如百合花,是什麼意思呀?」施梅被他弄得含羞低頭,再不瞧他一下,只望著地下說道:「華佗的岳父,醫聖張仲景著有【金匱要略】,內中有【百合病篇】,病名『百合』,就是用百合花入藥醫治的,以其清熱解毒。是不是說昏君所羅門的腦子有毛病,要解一解毒?你自己琢磨罷。」

接連幾天,沙文為探聽施梅身份,好多次旁敲側擊,都被她頂了回去,但他鍥而不捨:「長路漫漫,不閒話家常解解悶兒,可有多難受呀?人總有父母所生吧?施姐又緣何精通西域學,又非什麼大不了的事,跟屬下說說,有什麼關係?」施梅不知他打聽自己來歷所為何事,只得推搪道:「不是凡人都有父母生的,你沒讀過景教經麼?」沙文道:「哈,妳不是夏娃吧?可不要拿『該隱娶誰做老婆』這老掉牙的問題來難我呀,真主上帝除了創造元祖二人,還有誰無父母?」

施梅笑道:「有一段經你不知道嗎?在艾伯罕時就有個撒冷王,無父母所生(注111)。」沙文一拍腦袋:「對啊!施姐,這麥基洗德是什麼來頭?既不出於人胎,又有不死之身,照經文所說,其人是依然在世,長生不死,那….那不是神仙嗎?」施梅道:「我只是個譯經的,怎知道那麼多道理?你不妨到西域找找看,說不定讓你找著了,他會告知你他如何『無生之始』。」

沙文道:「照經書上說,真神只得一位、三位原同一體,又怎會有個封號仁義撒冷平安的諸侯王,『無生之始、無命之終』,比與天地同壽還要厲害,照理此人位份非同小可,連移鼠大聖在世的官品都是跟他排位的,這麼說來,該是四位一體才對,為何咱們景教理,少有提及仁義撒冷平安王,不見有解釋其來歷?」

施梅搖頭:「我只是譯經的,不知道這許多道理。照經書所言,天地萬物無一不是神創,那如何冒出一個『無生之始』的麥基洗德來,法王沒有向你這個傳道人解說一番嗎?」沙文也是搖頭:「只有蘊妹說過,天地萬物無一不是神創,就叫『神創論』,沒有說過麥基洗德的來龍去脉。」施梅道:「『神創論』她教過你,可有再教『神滅論』?」沙文道:「沒…沒有啊!有『神滅論』的嗎?那是什麼論著?」施梅微微哼了一聲:「諒這丫頭也不會懂,【神滅論】乃是南朝時中書郎范縝所做的一篇文章(注112),內中論證人是沒有魂魄的。本來嘛,他寫這篇文章,是非議佛教,但我看,用來非議佛教是捉錯用神了,用來非議大秦景教的魂魄學說,倒是恰到好處。」沙文聽施梅說法,隱約在心中勾起了一絲絲濮上之音,停車下禮道:「務學不如務求師,施姐今日就向屬下賜教吧。」

施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這句「務學不如務求師」,源出漢‧楊雄【法言‧學行篇】,從前沙文常撒嬌要她教學問,就是用這句,但加上一個「妹」字,變成「務學不如務求師妹」,今日無意中二人又好像往昔一般,沙文纏著她要她講解經論,所不同者,從前他是有點借題發揮,今日卻似是真的虛心求學;但畢竟,這句令她柔腸寸斷的話,雖少了一個字,還是相隔多年之後,又從他油腔滑調的口中說出來了。她強忍著淚,又怕一時說話透出咽哽之聲,只得別過頭去,裝作孤高冷傲。

沙文見她不理睬,捉著她手臂搖了數下,這麼一來,更是二人從前的旖旎光景,寧不教她心碎:「別…這樣,我告訴你就是了。」她輕輕地、難捨地抽回手臂,說道:「中書郎范縝說,倘若人有魂魄,那魂魄藏在體內何處啊?全身都有嗎?若然砍掉一隻手,那魂魄是不是會短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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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11)Heb 7:2        亞伯拉罕也將自己所得來的、取十分之一給他.他頭一個名翻出來、就是仁義王、他又名撒冷王、就是平安王的意思.
7:3 他無父、無母、無族譜、無生之始、無命之終、乃是與神的兒子相似。

(注112)神滅論 http://zh.wikipedia.org/w/index. ... C&variant=zh-tw
原文 http://humanum.arts.cuhk.edu.hk/ ... /weijin/fanzhen.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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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得上來呀?」沙文說道:「屬下自聽見魂魄之說以來,便一直疑惑,『魂魄』究竟是什麼東西,若說其無形無質嘛,它可以離體而獨存,則魂魄何如繫之於軀體?為何魂魄離體,人便死了?人死是因為魂魄離體嗎?還是魂魄離體是因為人死?魂魄之說,終屬渺茫,如何確知有『魂魄』此物呀?照理說,神也好、仙也罷,他們躲起來不肯見人,也就算了,人總有法子檢驗一下自身的魂魄吧?若然魂魄才是『我』,那又要軀殼來幹啥呢?」

「原來,沙傳道的疑問真的比一般信眾多。」施梅終於露出淡淡一笑:「經書不是說過,魂魄在體內,人才能活嗎?」隨手拿起一卷新約,翻到【行腳僧人傳】二十章:「寶靈說,少年人的魂魄猶在體內,斷言他死不了(注113)。沙文哈哈大笑:「施姐,妳就少跟我來這一套啦,咱們乾脆把話挑明了來說吧,瀝明法王什麼都跟我說了,這少年那裡是摔死了?他身懷絕世輕功,不要說只是三層樓,即便是從大秦塔頂掉下來,也能毫髮無損,他只是和使徒寶靈串通好,演一齣好戲,告誡信眾聽道時莫要打瞌睡罷了。倘若使徒寶靈真有本事,就不在乎魂魄是否附體,咱們中國道家的神通,不是可修煉「元神出竅」嗎?活不活得成,那裡是關係著魂不附體,他這句話是洩了底啦,即使魂不附體,你不會招魂之術麼?」

施梅乍聽這句「瀝明法王什麼都跟我說了」,心中大感愕然,雖不知究竟瀝明說過什麼,但聽沙文語氣,倒似是大家心知肚明景教的裝神弄鬼騙人技倆,只好裝作什麼都知道。「原來,沙傳道倒也不是盲信。」施梅笑意更盛:「鬼神之說,歷代不知有多少人辯過了。我大漢向來都有士子斥之為無稽之談。」沙文問道:「屬下只知孔夫子說的『未知生,焉知死』,孔夫子也只說是『不知道』而已,有人斥之『無稽』嗎?」施梅不好過度輕蔑於他,但仍忍不住說道:「你的蘊妹沒督促你好好唸書嗎?盡日只看【遊仙窟】此等歪道小文章。荀子的【天論】「明於天人之分」讀了嗎?【左傳】的鄭國大夫子產「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明白嗎?及至漢朝,也發生過好像景教經【出埃及記】所說的天降糧食之事!王充的【論衡】就說,當時建武三十一年,有「天雨粟」,米糧從天而降,是「陳留雨谷,谷下蔽地,案視谷形若茨而黑,有似於稗實也。此或夷狄之地生此谷,夷狄不食粒。此谷生於草野之中,成熟垂委於地,遭疾風暴起,吹揚與之俱飛,風衰谷集墜於中國,中國見之謂之雨谷。」

沙文又問道:「對了,施姐,出埃及記中那種東西叫『嗎哪』,我正想請教,為什麼妳譯得糊裡糊塗的,一時說嗎哪是晨露過後出現,一時又說晚上已然現身?」(注114)「我怎麼知道?波斯文景教經就是如此說的。」施梅微微有氣:「反正咱們此去汴州,就是要找一賜樂業文士弄個明白嘛。依我看呢,嗎哪必是一種天然生就的口糧,亙古以來就在野地了(注115),到時你自己請教他罷。」賭氣不說話了。

邊走邊談,不覺放慢了馭馬,眼見一輪明月冉冉升起,仍未找到宿頭,夜色將合之際,又聽得施梅在車內低聲哼著: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歌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沙文不由得癡了。這首李白的【秋風詞】,正是羅紗蓮最愛輕唱的……

「她….她也哼這首詞,莫非…莫非她見過師妹?認識師妹?」沙文心中栗六:「李白詩風聞天下,那大秦景教自詡什麼『流行中國碑』,那裡及得李白詩『流行中國』?這施梅的才學跟羅紗蓮不相伯仲,會否真的大家都喜愛李白詩,是以愛詠同一首詩文?還是我想師妹想得發瘋了?」不由得轉過頭去,與施梅四目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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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12)【論衡‧感虛篇】http://www.gushiwen.org/GuShiWen_9593e85b44.aspx(注113)Acts 20:8         我們聚會的那座樓上、有好些燈燭。有一個少年人、名叫猶推古、坐在窗臺上、困倦沉睡.保羅講了多時、少年人睡熟了、就從三層樓上掉下去.扶起他來、已經死了。 保羅下去、伏在他身上、抱著他、說、你們不要發慌、他的靈魂還在身上。保羅又上去、擘餅、喫了、談論許久、直到天亮、這纔走了。
有人把那童子活活的領來、得的安慰不小。
(注114)Exo16:13-14早晨在營四圍的地上有露水、露水上升之後、不料、野地面上有如白霜的小圓物。
Num 11:9 夜間露水降在營中、嗎哪也隨著降下。
(注115)現代學者對嗎哪的解釋
http://en.wikipedia.org/wiki/M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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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九十九隻羊
初秋時節,微見涼意,但不知怎地,沙文在秋凉之中,看著施梅的霜冷俏面,反覺一路相處下來,似感有絲絲暖意,透心而入。他以前也認識這位處處挑剔他的施姐嗎?為何在她面前,雖然自己似是矮了半截,但反而有一份說不出的親摯?

轉過一個小山坳,眼前一片金黃麥田,農民都在忙於收割,一綑一綑的麥子堆放道旁,但有一男一女兩幫鄉農圍著麥堆爭吵,其中一個男的說道:「姝婷妹子,妳就不要再折騰了,我本家種麥少說也已歷十多代,那有讓麥籽死掉來種麥的?」當中一個小姑娘,約莫十七、八歲年紀,一臉天真,看似是女農的頭領,氣沖沖的爭辯道:「移鼠大聖說的,一粒麥子若不在土裡死了,也還是一粒麥子,若是在地上而又死掉,就會結出許多子粒來,所以咱們該把麥籽全部弄死再播種,來年便可保豐收啦。」沙文聽得她說「移鼠大聖」,知是跟景教有些關係,停車看看何事。

「眾位鄉親,晚生姓沙名文,乃是大秦景教派駐中國傳道,這位是景教的譯經師施梅,剛才聽得這位姑娘言及移鼠大聖,想眾位是景教中人,不知為何在此爭辯,若是經文有疑難之處,咱們可解答一二。」那男的道:「敝複姓令狐名史京,這個是我未過門的未婚妻,她也是複姓鍾離,單名一個『姣』字,小名『姝婷』,乃昔日項王麾下名將鍾離昧之後人。自楚敗於漢、鍾離將軍獻首級于韓信,後人遂居於此地;小的世代務農,本跟她青梅竹馬,但自她皈依景教後,咱們便日夜糾纏不休,村中婦女皆有信她的;她說,經文中言道,種麥子唯有不愛惜生命,才得以廣植,倘若麥子不死在地裡,怎麼樣也還只是一粒,所以,種出來的麥子都不要吃、不要賣了,種籽下在土中也不一定會死,所以要弄死了種籽才好播種,如此不愛惜之,下年就更多麥子了。我世代務農,可不聞有這般種植麥子的。」鍾離姣道:「經文就是如此說的嘛,出自瑜翰法王福音,你讀書不成,自然不曉,你問問兩位飽學之士,是不是有這回事。」

沙文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道:「移鼠大聖確是這麼說的(注116),那你不妨試試吧,反正即使種不出東西來也只不過是一造之期,便可見分曉。施姐,妳說是不是?」說話間,已引來眾多鄉農好奇圍觀;施梅好整以暇,搖頭道:「不是。沙傳道,我大唐以農立國,農事怎可輕忽?想諸葛武侯布衣為相,早年亦『躬耕於南陽』,聽說沙傳道以孔明為志,光嘴上說說是不行的,要學經世濟民之才,倒不如先跟這位令狐兄弟學學耕田罷。我國自春秋時已種麥子,『【左傳‧成公十八年】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故不可立。』,『菽』是豆子、『麥』就是麥子,不懂分辨豆、麥之人沒有智慧,不可立為太子。你和移鼠大聖皆不懂麥事,故不可立。」

沙文有些不服氣,問道:「難道試一造之期也不值麼,倘可任由麥籽死掉而能種出麥子來,可有多省功夫?」轉過頭去問眾位鄉農,男鄉農大家眾口一辭:「咱們世代種麥都是播種的,從不聞有麥籽死了,在土裡就長出許多子粒,種籽是活的卻反而種不出來,既是死了又怎能長出子粒呀?若然可以這樣長麥子,難道咱們揀選好種是嫌功夫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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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16)Jhn12:24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們、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愛惜自己生命的、就失喪生命.在這世上恨惡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
Verily, verily, I say unto you, Except a corn of wheat fall into the ground and die, it abideth alone: but if it die, it bringeth forth much fru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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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91 ,192 的帖子

191
  您又話唔睇茄? 您會唔會唔買架?

192
呢樣, 我係同酒井兄一樣:睇戲學番黎嘅。

有時茄喱啡唔夠用就會係咁樣。例如,師伯您最鍾意的【紫釵記】,都係有梁醒波一人分飾兩角、【帝女花】又係由同一人分飾多爾袞同崇禎,【再世紅梅記】又係兩個女主角都係同一人分飾。公唔公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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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95 酒井明 的帖子

您搞錯啦,呢個唔係電影語言或文字問題,而係producer嘅資源問題。您睇睇Norbit呢套電影,就會見識到以資源分配獲取最大可能片酬效益嘅功力,做到其他一般一人飾一角電影所做唔到嘅野。

Stepking令狐史京好野!

如果您又開個長篇上黎一齊比試下,就唔公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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