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甚麼不再信基督教

如暉

人都有傾訴心理,只不過有些話跟誰也不能說,總是跟自己傾訴比較方便,所以禱告是種很好的心理療法。在這裡,那個“上帝”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的理解,上帝在這裡是你自心的映象。他當然是真實存在的,因為你的自心真實存在。)作者那種被上帝托住的軟綿綿的舒適感覺並不稀奇,那正是這種自我傾訴、自我抒解的效用。這是第一點。

人的成長是個漫長過程,這其間也需要智慧。每個年齡階段的人需求不同,強壯程度也不同。比如小孩剛生下來只能吃奶,然後可以喝粥,最後才能吃飯。上小學學一加一,到中學學方程,大學才學到求導數積分。就拿傾訴來說,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人越年長,越堅強,經的事多了,心理承受能力強了,他也就不需要這種療法了。女人通常比男人傾訴欲強,所以信教的也多。這是第二點。

既然基督教不能用理性和邏輯證明,既然基督教完全是天啟,聖靈感動,我們尊重你的選擇,可是為甚麼基督教不能尊重別人的選擇。為甚麼他們不遺餘力地攻擊其他信仰,歪曲和醜化其他宗教信徒和無神論者?這就好比說,小學生的一加一是對的,大學生的導數也是科學,可是你小學生就一定要否定大學生。這樣合適嗎?基督教徒,是那種需要傾訴、需要倚賴的嬰兒型的人,這個無可厚非。你需要上帝,可以。但是你憑甚麼不能相容跟你不一樣的人呢?為甚麼要把你的信仰強加於人呢?為甚麼僅僅因為你體會自己的信仰不錯,就否定別人的信仰呢?基督徒遭人唾棄主要就因為這種無知和偏狹。只有愚蠢、幼稚和無知沒教養的人才會這樣子,這是人生經驗,所以很多人對基督徒敬而遠之,覺得他們是偽君子。這是第三點。

基督教的狂熱一神教的本性,註定了它不是民主自由的朋友,而是敵人。在一個純粹基督教的社會,只有“正信”可以宣說,而其他一律為了“主”的緣故禁錮掉。你也許會說,現代民主自由不是源自西方嗎?兄弟啊,如果你好好研究歷史,就會發現,民主自由不是基督教產生的,而是“去基督教化”的結果。正是因為西方飽守基督教專制之苦,比東方伊斯蘭苦得多(古代穆斯林寬容對待基督徒和猶太人),才產生那麼多改革、革命和反抗。新教改革就是對基督教法統當頭一棒。表面看,好像是反對教會的腐敗,建立信仰復興。實際上,新教的激進教義既給天主教掘墓,也不能讓自己長久站立。新教改革造成了基督教世界的信仰混亂。這個,限於篇幅,我就不多說了。早期美國移民是清教徒(新教中的激進派),他們建立的幾個殖民地就有過臭名昭著的宗教專制歷史。這些對美國先賢造成強大的負面影響。如果你有興趣研究,會發現所謂華盛頓、福蘭克林、杰夫遜,都不是基督徒,頂多是“自然神論”者。杰夫遜的批判基督教的私人信件早就公佈於世。他們的政教分離政策,防範的就是基督教!基督教是民主自由的大敵。這是第四點。

我以前是基督徒,所以基督徒的心理我體會很深。當然,基督教的邏輯是,你如果“跌倒”不信了,說明你以前信的不堅固,不是“真正”基督徒。隨他們便,但我確確實實信過,也信得很深。為甚麼不信了?次要原因是覺得教會裡的人虛偽,而且基督教的赦免教義使得他們道德水平很低;但主要原因就是人是要成長的,要思考的,要學習的,要經歷的,你經歷到一定程度,你就該小學畢業上中學,中學畢業上大學了。當時不再信基督教之後的輕鬆無與倫比。這不是偽基督徒們想象的,好像我離開上帝就可以自由做惡了,不是。事實上,照我朋友們的話說,我不信以後人更好了,更善良和寬容了。那麼那種輕鬆是甚麼呢?是你不再需要一個上帝去教你怎樣,而你可以自由地觀察和欣賞這個世界。比如教會裡天天講,不信“主”之前過的是“屬肉體的墮落生活”,而我離教之後,所觀察到的卻正相反﹕不信教的人大多數是好人,即使他們壞,至少不會象教會裡那些人一樣加一層神聖名義下的虛偽。那種心靈的解放很開心,大家會理解一個人發現週圍很多好人那種感覺嗎?理解他認識到他跟這些好人沒有隔閡全是一體的感覺嗎?這是第五點。

“從來就沒有甚麼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要解放全世界受苦的人類,要靠我們自己!”

人終究要斷奶成為大人,小人書一般的聖經也會讓位。天堂地獄,全在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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