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Jom 於 2015/5/3 16:10 編輯
別過老師,我洩氣地回到班房拿書包.但發現還有三男二女還在課室裡,都是輔導班的同學.
“莊,你沒事嘛?”這是阿直,跟我也蠻老友,時至今日,他還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老友.
我搖搖頭, “事可沒什麼事…剛才對不起,反應太大了.”
司徒是全輔導班最高大的男生, “也沒什麼啦,大家錯聽吧了,別放心上.”
“對呀,沒什麼啦,你也不是第一天作弄人啦…但你方才的表情好可怕.”雷詩是新移民,說起廣東話東總帶點口音.
阿齊則比較冷漠, “算了吧,很小事…”
“總之是對不起各位啦.”雖然是羞得要命,但這個歉還是要道的.跟著我拉另一位女同學到一旁.“疴噓,倩兒在那裡?她…沒事吧.”霍夏萍平日跟倩兒最要 好,也是她剛才去追倩兒的. “她沒事,說想自己四處走走透透氣.你呀,才真的要跟她道歉呢.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倩兒會任得你在胡言亂語,要我的話一早就跟你拼了.”
“我沒有叫…”我想抗辯.
“就是叫婆仔也不好呀,人家又不是七老八十.我早就警告過你倩兒臉皮薄,這種玩笑還是不開也罷.何況現在所有人都聽了別的…我不管,你自己去找她道歉呀.”
“我會我會,但她在哪兒呢?”
“那我可不知道,她只說讓她靜一下…她書包還在這悝,怕是會回來的.”
“她…很生氣嗎?”這次反而是我有點怯怯的.
“唉…千萬別問我這問題,更千萬別問倩兒這問題,算是行行好,你倆很煩.我走了,再見.”疴噓的脾氣向來剛烈,二話不說就要離開.雖然我還有些事想問她,但看她這模樣,再加上今日實在有種鬥敗公雞的感覺,問不出口.
接著同學們都一個個離開,課室裡就剩下我和倩兒的書包.我有想過在校園到處走走,看看是否碰得上她.但其實我也很怕見到她,不知怎樣去面對,總之心情十分茅盾,
學校有個規定,在五時後便會由校工鎖上課室,我看到校工春伯經過課室外的排窗,就知道經已五點了.
“又留堂嗎?”因為打從中一開始就未交過家課,罸留堂經已是家常便飯,校工們都認得我.
“不是啦,春伯,今天有點事,可以讓我等多一會嗎?”
“好,那你關門吧,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春伯好人,從來都讓我自出自入,放下鎖匙便離開.
可能剛才有點太激動吧,看著斜陽直照窗外光秃秃的山頭,竟有點點寂寞的味道.想起倩兒的事,想起她那張老是怯怯懦懦的俏臉,心裡還有種很是放不下的感覺.
冬日的晚上來得早,夕陽的金光不多久便開始消散了.我心越等越急.想來想去還是不行,先把門鎖上,再往校園裡走一趟.
走到樓下,見教員室裡還有點燈光,想跑過去問一下,就看到倩兒跟何老師在教員室外的長椅上聊天,倩兒背著我.何老師看見我,就示意我過去,倩兒回頭一望到我,又急忙別回頭去.
“何老師.”我抓抓頭有點不好意思.偷望一下倩兒,但因為角度問題,看不見她的表情.
“幹嗎還不回家?等人嗎?”聽起來,何老師有點壞心眼.
“不,有同學遺留了書包在課室裡,我怕校工鎖了門,所以留多一會吧了.”我又再抓抓頭.
“我也要收拾東西回家了,倩兒,下次再跟談吧.”說著何老師便離座.倩兒伸手去拉著何老師,但何老師卻笑著說: “別忘了剛才我們談的事啊.”說完還伸手點了倩兒的額頭一下,便回去教員室.
倩兒一直背向著我,老師走了,她還是側著座,沒看我一眼.
“倩兒,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取笑你的.這次就原諒我好嗎?”我由衷的道歉著.看到她嬌小的背影,似有還無的點了一下頭.不知何解,心頭又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看著暮色漸深,便說, “很晚了,回去好嗎?”她又是點一下頭,這才轉過身來.看到她的大眼睛有少許浮腫,小嘴緊緊的閉合著,一幅想哭想哭的模樣,我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又不禁怔怔的看著這人兒,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不錯,平時我也很喜歡看她的臉蛋,這次卻有種非常強烈的異樣感覺,直叫我不想將視線移開.她給我直視得垂下頭,雖然教員室射出來的淡黃燈光打在她的臉上,但我還是看到她兩頰腓紅.
她還是垂下頭,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線說,“回去吧.”
千萬個不願,她的臉兒又離開了視線,我們回到課室拿過書包.我打開書包的前一格,拿出一包紙巾來遞給倩兒 “要不要先洗把臉才回去?”
她悻悻的接過,往洗手間處走去,我一手把她的書包拿來, “我替你拿吧,我還要去把課室鎖匙還給春伯,在門口等吧.”
“我自己拿可以了.”
“不要啦,你去洗臉, 很易會弄濕書包呢,讓我替你拿不就好.”我有點耍硬的.
“那…好吧.”她最後的那兩個字我乎聽不到,她這幅含羞答答的樣子,我最受不了.
走到門崗,把鎖匙還給伯,春伯鬼馬的說,“喂,小子,我剛才看到你跟那大姑娘談心呢.就是在等她嗎?”
不知怎的,給他這一說,有點不好意思,但想到才讓倩兒生氣了,怕他亂說話,急忙的道, “春伯不要亂說話好不好?”
“呵呵,你這頑猴也會不好意思呢.”春伯平時常見我留堂,當然猜到我的劣行.
“不是啦,別亂講好不好,我才令她生氣了.”
“哈…你呀,人細鬼大啦.唉,大姑娘就是這樣的了,動不動就耍脾氣.”春伯一派過來人的口脗. “但其實大姑娘都是口硬心軟的.別怪春伯教壞你,要是她的脾氣耍得硬了,就二話不說的把她摟在懷裡,由得她反抗,不要太用力弄痛她便是了.過一陣子就沒事的了.”
“春伯,別亂講啦,她來了.”坦白說,春伯這提議…好像還可以.
“嘩…剛才看得不清楚,你這頑猴真福氣.這姑娘的臉蛋很標緻啊.”倩兒的慢慢走過來,我推開虛掩的校門,跟她一起離開.
我倆一句話都沒說,就往慣常回家的路上走.學校跟家有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太約是半小時的腳程,但這段路有點僻靜,她曾跟我說自己一個人時都不敢走.
路邊昏黃的街燈都亮起了,伴著初冬的微風,四週彌漫著一股不出的蕭瑟,可能是我錯覺,隱隱覺得身旁的情兒,發出一陣陣溫暖感.
走了一會,她伸手過來要自己拿書包,我搖頭.我們都是用手挽式的,我還強裝瀟灑的把兩個書包反手往肩上一擱,但力度控制得不好,整個人往後退了一下.
倩兒看在眼裡,忍不住噗赤的笑了一下,溫柔的說”讓我拿吧.”我還是搖頭.
看著眼裡滿是笑意的倩兒,我又出神的看著她.她給我看得垂下了頭,紅了耳根子,兩手在揣摩著.我想起了春伯的提議,但又覺得有點太大膽,又怕被她拒絕.
最後我還是鼓起勇氣,伸手去握她那凝脂般的小手.但我沒有一把捉緊,只是剛剛在碰到她的小手便停下來.碰到她的手時,她的手先是向後退了一下.我就把手停了下來,在等著她的猶豫,等著她的回應.
我還記得,那是一九八六年的十一月, 那年我買了達明第一張唱片,那是個月明星稀的冬日黃昏,在那條偏僻路上,倩兒和我第一次挽著手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