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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教者見證

※ 撰寫你的離教見證 ※

棄絕基督教,寫給知乎慕道友

日期: 2019-07-10
作者: Doreen 來源: 知乎

今天又在評論被基督徒罵了,半年了,我一般都比較平和的對待他們的攻擊,不會用激烈的詞彙還擊他們。但是今天實在有些忍無可忍。我的文章寫的只是自己的故事,已經很溫和不帶任何辱罵基督徒的字眼,可是他們真的不願意放過我。說我被前男友欺騙感情失敗是loser!他們的世界裡,感情裡說謊背叛的人不是loser,因為那是罪。不該怪他,但是被背叛的卻是loser!各位還在慕道的朋友想清楚了,一旦進去教會,再離開就會被很多類似這樣的基督徒攻擊,說屬世的人會看不起的,說你是基督教的叛徒。哪怕你沒有先去辱罵攻擊他們。離開這半年,收到基督徒的侮辱攻擊太多了,我們都曾離開一個學校,一個社團,一個公司,但他們中的多數都會祝福我們的未來。可是基督徒,要麼辱罵你,要麼冷冷得諷刺你,說離開上帝你會越來越慘之類的。離開後其實更覺得教會的可怕,教徒對你的態度判若兩人。

今天我下定決心正式棄絕基督教,不再對它抱有任何希冀。因為就在今天,我徹底看清楚了它的本質,並且已經對它失望透頂。下面我說下我的故事,希望給各位還在糾結迷茫困惑中的慕道友一個借鑒。不是要你們一定不要信,只是如果你的情況和我相似,或許可以幫助你們少走彎路。(我只是說我自己的故事,不針對任何人,基督徒要批評請繞行,謝謝。)

地標:上海

2014年,我正大三暑假,那是我最後一天在學校,大家走的差不多了,我因為那幾天剛失戀,心情不好。想多待幾天,沒有很早回家。那天我去食堂吃飯,食堂零星有幾個學生。這時候有兩個女學生走過來問我:同學,能借下飯卡嗎?我想我卡裡的錢應該不足夠她們兩個用了,就跟他們如實說了。她們說,沒關係,那可以和你聊聊天嗎?我說可以啊……其中一個女生對面坐在和我聊,另外一個女生又去找別人了。她跟我講了很多,大概就是有一個神她很愛你之類的。問我有沒有興趣去他們聚會玩玩遊戲聊聊天。我說可以,不過我明天要回家了。她說沒關係,開學再來,明天我來你寢室幫你一起收拾東西吧。我第一次見到那麼熱心的女孩子,還和我同年級,當時真的超級感動,就說好啊。誰知,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初被她傳了福音。(這個特別熱心的女生在無微不至關心我到我正式去他們團契聚會後,就不來往了,我不去參加學生團契後,更是八百年不會聯繫。)

2015年到2016年,我已經自以為自己相信了。那時候開始先認為上帝真好,基督教真好,教會太美好了。到慢慢發現各種邏輯不對,一直到懷疑這根本是個別有用心的上帝。好像偏偏只愛一部分人,其他人都是炮灰。(基督教教義各種矛盾不在此贅述,我發的問題:為什麼上帝是這樣也有人信,以及@伍亦勤這個先生的文章裡有各種關於基督教矛盾的地方,大家可以去參考,他的文章對我幫助很大)。

儘管那時候各種疑問,我依舊對基督教保持60%的相信,原因一是覺得不信上帝代價太大,畢竟永恆地獄啊,嚇死我了。原因二:認識了那麼多基督教朋友,人都挺好,保持對基督教的興趣可以讓我有更多話題和他們互動。原因三:覺得有上帝在,人生就像有了意義不然空蕩蕩的。(雖然這個意義也沒有讓我如傳說中的「平安喜樂」)

2017年,我因為在一起兩年的男朋友(他和我在一個教會聽道的,比我去的還勤快)被我發現頻頻肉體出軌,當時整個人都在崩潰狀態。我向我教會老師和朋友訴說,他們的反應都是要抓住神,禱告讀經來教會聽道,沒有人真的理解我,他們也並不主動關心我一句,只有在我找他們的時候說,只有上帝能救你。那段時間抑鬱了很久,跪著哭著和上帝禱告,完全沒有回應。我問我老師上帝為什麼不給我回應,他說他最想的是你能得生命。這些事情得生命以後都能解決。不然你再換一個男朋友,難道就一定不會再遇到渣男了嗎?更有甚者,有基督徒指責我說:你應該反省自己。你企圖在你男朋友身上得到只有上帝才能給你的東西。把信心建立在人身上了。我簡直覺得匪夷所思!難道對另一半的正常依戀都是錯的嗎?所以所有的戀人都錯了,都要反思自己對另一半有信心?那段時間每次去教會都要花一下午坐在那邊聽根本無法解決我實際問題的道理,各種罪,各種悔改。我開始拚命思考自己的「罪孽過犯」。我開始把曾經和我閨蜜吐槽我男朋友之類的事情想的十惡不赦。覺得自己真是太敗壞了。這樣想下去,就開始鬼畜得覺得,他出軌也挺正常,人都是壞的嘛。可是我依然沒有所謂十字架碰撞內心的感動,我問老師,為什麼我還不得救,他說,你真的尋求了嗎?你放不下自己。

2018年,一個偶然認識的基督徒和我說,也許這個教會不適合你,你去了那麼久都不能信,不如換一個,他把我介紹到一個美國人建立的教會,那裡很多美國名校畢業的高材生,特別理性,可能可以給我帶來不一樣的幫助。我想給自己一次機會,然而我又錯了。到了他們教會,一開始也是各種好。帶領人是一個看起來特別友善喜樂的姐姐,還是世界名校畢業。回答我的問題邏輯清晰,我覺得我找到了希望。她告訴我我已經得救了,可是我實在不覺得我得救了,因為我完全感受不到神的存在。哪怕是一絲一毫。我生活中是一個特別溫和的人,不喜歡把負面的東西帶給別人。她說和我聊天的時候覺得我很開心啊,我說其實是因為我怕我表現真實的自己別人會不喜歡我。她說,不管我怎麼樣做,她都喜歡我,還說耶穌就是這樣的,這樣接納一個人。還對我過去的經歷表示理解。我那時候真的好感動,覺得這個教會真是太適合我了。

可是好景不長。漸漸的,那種理性上的懷疑又會跑出來,特別是我說我不相信我得救了。(一般我不敢和基督徒多說,我不信了之類的實話,他們很容易暴怒)但是我覺得那個姐姐不會,因為她說過,無論怎麼樣,她都喜歡我,接納我。一開始,她是耐心的解釋,勸我,還幫我批改英語作文,那時候我在考雅思。但是後來我因為雅思考的不好,又對上帝懷疑頗多,連續幾次沒有去教會,她開始對我疏遠了,不像以前那樣那麼熱情了,我也沒多想。我覺得可能是她還有很多事情別的慕道友忙。漸漸的,我發現她言談之間經常流露出對華人教會的鄙視。對唐崇榮的鄙視。對自己教會有些弟兄姊妹行為各種抱怨。(我自己也不喜歡聽唐崇榮的道。所以她講的時候我還挺認可,但是她說多了,我就覺得,她好像和很多非基督徒沒什麼區別,只是執念自己信的就是對的,別人的只要和自己的衝突都是錯的)。她一直說自己每天多麼開心多麼無憂無慮,就是因為耶穌。直到昨天她還在說自己很開心。我那時候心情不好,和她直說了我覺得上帝是假的,即使是真的,也是可能只對祂揀選的人有恩典,所以我感受不到吧。說完,我還說,希望你不會生氣。我只是真實表達我目前的感受。因為我們之前約定過,即使我不信了,我們也是朋友。(在她之前吐槽華人教會功利,完成指標一樣,別人不信了就不會再關心別人了的時候)

其實當時和她說這話的時候,只是抱著討論的心態。沒有任何目的。我以為她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不帶功利目的的只想讓慕道友認識正確的福音。我以為我們永遠是朋友。

沒有想到她給我發了這幾句話,先是「那你就堅定信你的吧,附上再見的表情」。然後「我這一年在教會裡受的打擊已經夠多了」「做mentor,我帶不了你,做朋友,你沒關心過我,也不是弟兄姐妹」。

最後一句是最傷我的心的。我記得我在她男朋友失業的時候,也會去關心她男朋友的就業情況。我記得她說她要翻譯教會材料很忙的時候,我也提出我可以幫你一起嗎,她說翻譯這個需要英語中文都很好的,我還不行。我記得我最後一次去他們教會,是因為我知道我去了她會開心,所以哪怕我晚上雅思學到一兩點,去她們教會非常遠,我怕我起不來,所以那天晚上焦慮睡不著就乾脆不睡覺了。第二天特別疲憊得就直接去了。

我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如果你覺得對教會失望壓力大,為什麼不實話和我說,要假裝很喜樂還要怪我沒有關心過你呢?

但是我仍然感激她曾對我的幫助,於是我主動發了一條誠懇的道歉信息給她,表示我沒有理解她的苦楚。並且祝福她的神能再給她力量。

後來,她再也沒回。並且在朋友圈又發類似自己很開心喜樂的話題。我想我在這點上,一個非基督徒能夠主動和基督徒道歉承認自己的問題。可她卻連回一句沒關係都不願意。所謂的上帝聖靈到底存在不存在,大家應該一目瞭然了吧?

朋友,如果你和我一樣,曾因為缺乏安全感,孤獨,去參加基督教,我要和你說,你只是在徒勞。因為安全感是自己強大有能力後自己給自己的,參加教會只會讓你變得不專注在提升自己,不爭取自己應該爭取的東西。並且,當你發現你周圍的朋友只有和你三觀不合的基督徒,你和他們說任何事情,他們只有「我為你禱告,你要多禱告的時候」,你會覺得難以言喻的孤獨。還不如曾經的江湖朋友,即使不能給你實際幫助,但是和你一起笑一起罵一起哭。

參加教會這幾年,到最後在身邊的,還是自己的家人,最初的好友和三觀接近的朋友。基督教留給我的,只有一堆亂七八糟的回憶,還有失去的時間精力和痛苦。最可怕的是,它讓我差點以為我是一個自私,糟糕,做不出任何好事的人。我差點忘記了,我曾經的道德理想,我也有一直堅持的道德和底線,我也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也願意為值得的人和事犧牲自己的生命。

最後的最後,附上一個非基督徒朋友的話,與各位還在尋找信仰,或者尋找人生意義的非基督徒朋友共勉。我曾經傻傻給他傳福音,幸虧聰明如他,一早就拒絕了:

我以為,人恪守倫理道德,行善去惡,對他人謙恭尊重,遇事不以煩惱心對而是以平常心處置、消融,就正是「與主同在」的境界。因為如果有上帝,「他」必然不是一個五十歲的有鬍子的白人男子,而是無所不在的「靈」(勉強稱之),任何造作出來的有形有相的上帝都是可憐的卑躬屈膝的人的自我幻想。另外,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現實的問題,魯迅曾經說過:「天下事盡有小作為比大作為更煩難的。譬如現在似的冬天,我們只有這一件棉襖,然而必須救助一個將要凍死的苦人,否則便須坐在菩提樹下冥想普度一切人類的方法去。普度一切人類和救活一人,大小實在相去太遠了,然而倘叫我挑選,我就立刻到菩提樹下去坐著,因為免得脫下唯一的棉襖來凍殺自己。」我不完全同意他這種downplay佛陀頓悟所取得的文明成果的口吻,但是他講的「煩難」很有見地。英國19世紀霍亂時,多少人死去,這個時候去給人講天堂地獄的道理容易,去做John Snow這樣的艱苦卓絕研究霍亂病因、發現下水道系統是傳染途徑、一舉控制霍亂的人難。在空談的易與實幹的難之間,我願意選擇後者。更何況,空談教理未必比從事實際的事業讓人離「上帝」更近。《法華玄義》說:「治世語言,資生事業,皆與實相,不想違背」。如果說「上帝」存在並且無所不在,那麼我相信當我從事困難而偉大的事業時,挑戰智力和毅力的極限時,我與上帝的精神更加契合、更加融為一體。當一個傳教的人口若懸河地勸人信上帝、畏地獄、行善業時,他在追趕「上帝」的路上也許已經遠遠落在那些以燃燒著的生命從事最絢麗的創造的人的後面了。若有上帝,他不在喋喋不休居高臨下的所謂「傳教」中,他在美麗的陽光裡,在偉大的科學發現裡,在坦蕩無畏的改造社會的思想與嘗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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