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那個年輕的婦人,看起來很平凡的少女和那個似乎過分健康活潑的小傢伙,沿著小路,走進了這漁港鄉村......其實可以算是小鎮的街道裡。
簡樸的店舖和樓房,整齊地排列在小路的兩旁,樓房不是很高,最高的不過三層,但是可能是地方政府仔細規劃和管理的緣故,所以也不會很擠迫,也沒有混亂的感覺。同時街道也非常清潔......
兩個字就可以描寫這裡:簡樸。
回想剛才的海灘......水質其實不錯,如果這裡房屋和街道豪華一點的話,不就變成了渡假勝地了嗎?
我踏著腳下粗糙的柏油路前進,並排在街邊的房屋和街燈,像走馬燈一樣在兩旁流動著。
如果這裡爆發巷戰的話,開闊的街道加上矮少樓房,基本上無險可守........
雙方裝甲車進入這裡的話,會被對方步兵(比較)輕鬆地拆掉.....
呼叫對地攻擊機支援的話會連自己一併炸飛。呼叫炮艇直昇機等於為對方呼叫肩托式對空飛彈、甚至反器材狙擊步槍的靶機.....
守方只能瞪大眼看著攻方衝入市街裡,然後兩邊像發了瘋一樣四周跑來跑去,進行典型的近距離攻防戰.....這些見我得多了.....
總之對雙方而言都是步兵之間血腥的近距離戰鬥,兩邊沒佔太多的便宜吧.....
嗯.......
我到底在想什麼??
戰爭早已經完結了。現在能在這個簡樸的小鎮重新開始,最少也要在這裡打一段時間的工吧,還在想這些沒用的做什麼??
「哈哈哈哈!」一個小鬼從我後邊跑到前面。
「別走哈哈哈哈!」幾乎在一秒都不夠的時間,另一個小鬼從我後邊跑到前面,似乎在追著前面那小鬼。
......
同樣是在市街跑過的身影,為什麼可以有著那麼大的分別?
我的視線追逐著兩個剛才在我們身邊跑過的小鬼背影,下意識地嘆了一口氣。
剛才一路上都沒有看見損毀或重修中的建築物......這麼說,這個幸運的小鎮並沒有受過戰火波及、也未受過任何一方佔領甚至通過......或者只是這裡缺乏戰略價值......
抬頭望向天空,和暖的陽光刺痛著我疲憊的眼睛,視線一時之間變得模糊。
這個小鎮的確很寧靜,令人感到十分輕鬆......
頭上那片廣闊而佈滿翔雲的蔚藍天空、清新的空氣、居民因為沒有經歷戰事所以顯得平靜的眼神、剛才那兩個小鬼天真的傻笑聲在街尾迴響著, 這大概就是我剛才的想法是對的證明吧.....
我一面走,一面細看四周的環景。像是為了打破沉默或寒暄幾句,我隨意地問道:「對了......大姐,我應該怎樣稱呼你?」
「很簡單,叫我做大姐,不就行嗎?」
仔細看看,她也真是年輕呀!大概只有二十九或三十歲......等等!二十九或三十歲,卻有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兒??
除非我的數學邏輯有問題,連那麼簡單的計算也可以計錯.......沒有算錯的話......那大姐的丈夫......不就是犯罪嗎?
雖然我的生物科成績很差,但是也知道就算犯罪也沒可能發生那麼扯的事吧.......大概吧.......
「真是的,都已經四十多歲了,還有人叫我做『大姐』.....」大姐像是偷偷地笑著。
呃.....原來如此.....只是保養得很好而已。別嚇我吧......拜託。
是用戰爭之前女生之間流行的那個叫什麼什麼的名牌護膚品嗎?那騙死人不陪錢的電視廣告說塗了之後,會有「永遠的十八歲」之類的效用,大姐是用了那個吧....大概......
這時,那矮小的小傢伙不饒人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苦力問那麼多幹什麼??一會兒要好好地工作呢.....什麼好呢......對了!!送完貨就給我把全店打掃一次吧......痛......」
話未說畢,就被旁邊那高度比她高一截的少女,也就是她的姐姐,用手刀輕輕搞了一下頭。
我不其然望望出手打那傢伙的少女,四目對投的時候,她慌忙地把凶器放在背後,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苦笑著對我說:「失禮了......哈哈哈......」
呃......
少女「平凡溫文」的形象,在我心中不再存在......
走著走著,走到一座三層的建築物前,就和這個鎮以及這條街的大部分建築一樣。不同的是,地面是一間雜貨店。
雜貨店不是太大.....大概只有十幾平方米,即使天花板掛著電燈也沒有開啟照明,可是也不是太暗。
貨品整整齊齊的陳列在兩旁和中間,冰櫃整整齊齊地排在最內部,所以也不是太窄。仔細一看,在牆角有一條樓梯,大概是通往上層。
在樓梯旁的收銀櫃檯旁邊,站著一個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呀!老闆娘!你回來了.....呃?軍人?」當他發現我的時候,立即投以奇異的目光。
「我已經退役了.....」
「那為什麼還穿著軍服?」
「因為沒有衣服,在倉庫偷的......」
之後四周的空氣溫度彷彿掉到冰點,並且凝結了兩秒。
「你這傢伙真有趣!和其他人一樣叫我『土豆』就行了!」男孩滿面笑容地說。
「你也是。」我也笑著說。
「時間不早了,那我回去自己的店工作了!」男孩像是想起什麼的,跑出店外:「拜拜~~」
「拜拜~~」大姐向男孩的背影揮手,然後轉身向我說:「那.....可以換過一件平民的服裝嗎?因為要開始工作了。」
這下真是完了!我真的只有幾件從軍營偷出來的衣服!!你以為我在說笑嗎??放置我個人物品的基地連帶我個人的衣服一起在戰爭時,被敵軍的戰術彈道導彈炸到飛上冥王星了,還要是氣化爆彈彈頭耶!那是一片布也沒有剩!
「不要緊。沒問題!」大姐的反應像早已知道我的狀況一樣地迅速,她向對面的店鋪大叫:「土豆!!可以拿幾件襯衣和褲過來嗎??」
原來如此,土豆的店鋪就在街道對面,難怪可以跑過來暫時看店。看來鄰居之間的關係不錯,最少能信賴對方看店的時候不會多手.......不過這種地方的人是比較純樸就是了......
提到有關金錢的話題,總令我這種一毛錢也沒有的窮人煩惱......唉......
「我連一毛錢也沒有,看來我是買不到衣服了,看來我還是再找另外的工作好了......」我以失敗者的語氣說。
就去礦山挖礦吧......
抑或是......
我在想什麼!!這裡人的都是很溫柔善良的人......我怎能做那樣的事.....
「不要緊,沒問題的!」少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回頭一望,就看到她輕鬆地笑著說:「買衣服的錢就從薪水裡面扣除不就行嗎?這是一個好方法吧?」
這真是一個「好」辦法......我真是太感動了.....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唉唉唉唉.....
「對了......我該怎樣稱呼妳......」
「你叫我祖兒就行了!今後多多指教了!」
名字是祖兒......
好像是一個好名字.......
不知為什麼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總覺得:要是那個叫小麗的小傢伙叫祖兒的話,那才稱得上是欺騙大眾。
想著想著,從我視線回到大街時,土豆已經從自己的店走出來,手上則拿著幾件款式不怎樣的衣服。
無論如何,今日的問題總算是很.......幸運地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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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大概是......中午十二時,可是大姐口中那送貨的貨車還沒有到......
剛才大姐和那吵鬧的小傢伙出了去,大概是去了哪裡買今晚的晚飯吧!現在在看店的,就只剩下我和祖兒兩個。
由於我是來打工的,即使沒有客人的時候,我也會稍稍收拾一下貨架,要是看起來因為太空閒而被大姐解僱的話就實在太難看了。
事實上這店的生意不錯,每隔一兩分鐘都會有客人:多數是買零食的小孩,其次是買米的家庭主婦,買飲品的運動人士等等......可能這小鎮的人口比較少吧!似乎每個人都是這店的熟客。
「之前沒有見過他.......到底他是......」
「可能是親戚吧.....」
「又或者是.......」
幾乎每人都會向我投以打量的目光,以及悄悄地耳語著。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雖然這工作被那小傢伙命名為「苦力」,但是根本就沒有什麼體力消耗,更沒有任何難度和壓力。只要你有人類的智商,就應該能勝任工作。
只是買零食的小鬼,有時會一窩蜂地出現.......似乎在一番吵吵鬧鬧之後貨架會亂七八糟就是定律。
老實說,現階段最可笑的,就是有些老人和小鬼對祖兒說:「這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嗎?」
對應的只有尷尬的回答......
「不......只是來打工的.....」
不同的地方只是負責回答的人。
想到這裡,眼睛悄悄地望一下時鐘,剛好是中午的一時半。就在這個時候,一台中型貨車在店前停下來。
車上的大叔敏捷地打開車門,一邊跳下來,一邊大聲說:「收貨囉!!收貨囉!!」
要來的終於來了,幹活吧!
「你的老媽不在嗎??讓你來簽收也行吧!」大叔向已經步出店門的祖兒說,這時我也已經步出了店外。
在我的預計之內,大叔以一種異樣的目光望著我。
「哦.....是男孩子嗎?難道你是.....」大叔望望我和祖兒竊笑著。
真無聊.....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回事......今天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多到就算我們二人輪流說也覺得煩人的地步了。
「不.....他只是來打工的.......」當我剛想開口的時候,祖兒像重播的錄音帶一樣說著,目光在貨單上遊走著。
真是的.....這家人有錄音機嗎?有的話就用錄音機把這句錄起來吧!以後再有人問的時候就按一下播放按鈕吧!免得日後每天都在重覆同一句話十幾次。
這時,一個小鬼走到店鋪裡,東張西望。然後蹲在貨架旁,像是其他小鬼一樣尋寶一樣把貨品翻來翻去......
在一陣擾攘後,那小鬼只是拿起了一包類似水果糖的零食,然後向著祖兒大叫著說:「大姐姐,我要這個。」
「我來了。」 祖兒一邊用溫柔的語氣說著,一邊跑進去。這時我和大叔走到貨車的後面,準備搬運一大堆的貨物,大叔卻突然走過來,偷偷地和我耳語著。
「其實是女朋友吧!小子!」大叔繼續面帶笑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肘輕輕地撞我的腹部。
到底這是我的第幾次說「不是」......
「真的,沒有騙人。我真的只是來打工的,我身上真的一毛錢也沒有了。」
「那你會在這裡打長工嗎??」毫無預兆,大叔突然用嚴肅的口吻說,聲線也降低起來。
我先是楞了一下,用了把一箱汽水搬下來的時間來思考,然後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賺夠回家的旅費就離開......但可能會在這裡打長工吧,因為我覺得這小鎮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大叔像是深思了一下,然後在我從貨車上搬下一箱水果糖時才開口:「可以的話,請你務必留在這小鎮打長工吧......」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呃......其實......」
這時祖兒已經收了錢,和那小鬼一起從店裡走出來。大叔望了祖兒一眼,沒有再透露什麼,而是突然停了一下,之後開始轉移話題,和我進行著一些平常的寒暄:「新來的話要好好努力了,別開小差偷懶哦。哈哈哈哈!」
總之先配合一下吧......
「這個當然啦!被解僱我就慘了!要流浪街頭了!」
無論如何.....我很清楚不應該再問下去,雖然不清楚詳細的情況,但最少在現階段不要嘗試去了解什麼。剛才大叔的話題轉換似乎隱藏著一些隱情.....看大叔的反應可能和祖兒有關......
幸好剛才那箱水果糖剛好遮蓋了祖兒的視線......
真是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有什麼內情?
一面繼續搬運,一面看著大叔和祖兒在貨單上簽名的背景,我不停地思考剛才發生的小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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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的腦海中只有一堆數字.......
手指在計算機上遊走著,按鍵的聲音在迴盪著......
完成了,今天的營業記錄......
真是的,我以為自己在做會計科的試卷.......
有台收銀機的話就不用那麼麻煩了。按幾個按鈕就會自動計算好總額,而且一定不會算錯,有夠方便呀.......
在「總數」一欄填上了那反覆核對到快要爛掉的答案後,我把帳簿放回抽屜,然後把燈關上。
就在我伸手去拿那掛在身後牆上的正門鎖匙時,正門傳來一陣聲音:「呀.....你們正在關店嗎?還打算買些東西......」
我望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在店外柔和的街燈照射下,一位年輕男士的身影出現在店舖的門前。
我們這裡只是一間小小的雜貨店,可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雖然我的確正在打烊,但有生意就要盡量做吧,畢竟生意是永遠不嫌多的......「顧客是上帝」......
「不要緊......歡迎進來。」說著,我重新啟動了店內的燈。
他站在貨架前面,目光不停地掃視著上面的貨品。之後像是十分滿意的拿了十幾包不同種類的零食,然後再走到雪櫃前拿了幾瓶酒類飲品。
在一陣折騰次後,男子把一大堆的貨品放在收銀處的桌上。感覺就像收銀桌上,突然冒出了一座小山丘一樣。
「真是太幸運了。剛才想買這些東西卻找不到雜貨店或超級市場......」男子從錢包裡掏出了一張紙幣:「對了,這個小鄉鎮只有你們這一間雜貨店嗎?」
「以我的認知範圍,應該是吧.....」我苦笑著,一面計算著貨品的總值:「我和你一樣,都是剛來到這裡不久的人。那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小鎮?」
「我是一個記者。」男子提起一個像是裝著手提電腦的公事包:「實不相瞞,我只是來公幹的......剛才才完成了工作,明天就會離開這個小鎮......」
「原來如此。多謝惠顧,現在找回.....」
「不用找續了。你們賺得很少吧.....你們這裡的貨品價錢比外面的便宜得多。而且我不想提著一大堆的零錢......」
當我想作出反應的時候,男子就已經像是耍帥地轉身,提著那一大袋的貨品,背向我走出了店舖外,伴隨著口哨和酒瓶互相輕鬆撞擊的聲音,慢慢在我的視線內消失。
我看著手上的紙幣,面值不是太大......
再回想剛才那個客人那種龐大的購買量.......再比較手上那張紙幣,就知道大姐的確賺不了多少。可是大姐把價格調低不是沒有原因吧,雖然只是打了一個下午的工,但是已經能看得出這小鎮的人消費力並不高......
面向燈光暗淡的街道,一面把電燈和前門關上,一面努力地回想戰爭沒有爆發前,還在學校時讀過的經濟科,裡面好像有一個課題是描述這個情況......但是老是想不起內容......
算了吧.....反正那時候的我是一個小混混,終日到處遊蕩,蹺課當然是家常便飯。就算有上課都是在做白日夢或幹些無聊的事,簡單說就是有上課等於沒有上課.......
所以怎樣也想不起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等一下,好像想起了......
上次世界大戰後的物價通漲......喂......這不是歷史科的內容嗎?
當我沿著樓梯走到二樓,想向大姐交代已經完成工作時,看到旁邊的牆上掛著一個時鐘。這才發現指針已經指著九時正。我的效率真的有那麼低嗎?
「辛苦了。你來得正好,晚飯準備好了。」面帶微笑的大姐像是使用科幻作品中的空間轉移技術一樣,像憑空變出來一樣,突然出現了在我的面前。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告退?不吃完晚飯嗎才離開嗎?」
妳讓我在這裡工作就已經足夠了,現在我又在這裡白吃飯的話,好像有點......
「我自己到外面吃就可以了......」
「但是我把你那一份也已經準備好了,請你務必留下來吃飯吧。就當是第一次工作成功的小慶祝吧......」
看到大姐那有點央求的表情......
呃.....那麼....如果推掉的話的確會辜負別人的心意......而且我對這種表情最沒有抵抗力......
「真的不好意思......第一天在這裡工作就白吃飯......」我坐下來,抓著頭說:「我吃完就會離開了。明天還會來打工的.....」
這時本來在擺放餐具的祖兒,突然望著我說:「等等!!你不是連住的地方也沒有嗎?」
「在海邊的長椅睡不就行吧!洗澡和洗衣服在海灘的洗手間不就解決了嗎??」我拍拍自己的胸口:「比起以前在前線睡在破屋裡餵蚊,連衣服也不能換,洗澡是奢侈的情況,簡直就是小兒科!!」
「不如你就留在這裡吧。」祖兒望著大姐,好像在徵求同意似的。
「我留在這裡好像不是太方便吧......」
的確是不太方便。而且大姐讓不是太熟悉的男子留在自己家裡過夜,那傢伙發起瘋來還要是非一般的兇狠和強悍......未免太過.....
出乎意料之外,這時大姐指著二樓客廳的沙發說:「睡這裡吧!順便可以幫我們看著地下的店舖,有賊的時候可以幫我們把他轟飛。反正我們睡在三樓。可以嗎?」
原來是那張沙發......這是理所當然吧.......
無論如何,不用睡在雜物房已經在我預期以上了,總體來說已經很好了.....
「你這傢伙不要輕舉妄動哦!要是你發瘋的話,我們就會跑到3樓,把門鎖起來,然後報警。」小傢伙的目光十分凌厲,用像是警告我的口吻說。
天真呀.....一道鎖上了的木門真的能阻擋我嗎?連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戰爭時到底踢開或撞開多少那種已經上了鎖的破木門......二十道門?五十道門?一百道門?真的不記得了,反正沒有仔細統計過.....
算了.....只是想想罷了......別太認真......
「那麼,別浪費時間,開動了!」小傢伙一馬當先,開始對晚餐展開攻勢。 |
2009/4/21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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