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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作品] 十架恩仇未了情 -修訂版 ver. 15.4

第二回  決志

小白餓得急了,往一個路邊肉包子攤檔走去,想跳上去咬包子,被檔主叱喝,沙文買了幾個包子,一人一犬分著吃。沙文邊吃邊又想,雖然追不到石碑,但師妹有一本冊子記著惠顧客人,回去翻查說不定會查出什麼,於是帶著小白趕忙回到師父家中。

這冊子平日只隨便放在紗蓮房中桌子上,是天天都會見著之物,從來不會拿到外頭。但今天將屋子翻轉幾遍,卻不見這本冊子;這時他更加肯定他們父女的失蹤是被人擄走,而且一定關乎師父的客人,他們將冊子取去,就是要斷了線索。他愈想愈害怕,瞧這幫人的手段,應該是老練的慣犯,自己未必是對手。

他將屋子翻得亂作一團,只好收拾乾淨。他想,師妹最喜窗明几淨,他日師妹回來見到屋中雜亂一片,心中一定不快。但腦海中又閃過一念:「師妹還能回來嗎?」只有猛力搖頭揮去,對自己說:「會的,我一定要把師父師妹找回來!」

羅紗蓮閨房之內都是一些女孩兒家的衣物、桌上文房四寶, 和一些師妹的詩稿,若是平日當會讓羅紗蓮偎倚肩上,輕吟淺唱,但沙文此刻沒心情細看了,摺好放進行囊。師妹不在,就暫由她的詩陪伴我渡日罷。打開行囊,裡面尚有自己從家裡帶來的一幅絲綢,本來是打算送給她的,此刻伊人何處?

送絲綢也不是第一次了,記得上次要送絲綢給羅紗蓮,卻壞在自己貧嘴滑舌,炫耀熟讀了【詩經】,將【衛風】改一個字跟她開個玩笑,笑吟吟的道:「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你謀。」就此惹惱了師妹,沉下臉道:「你道我跟你好,是希罕你家的絲綢麽?我不要!」打了自己嘴巴多少次都沒有用,是以他家的絲綢一直送不到羅紗蓮手中。

沙文不再讓揮不去的思緒犖繞心間,想到見過找到師父房間有個箱子可用,於是拿來打開。箱內有一塊黑黝黝的東西,剛才只顧找冊子,沒留神看,拿出來才發現原來是一塊鐵券,上面一個「郭」字,側書:「汾陽王府通行券」,又有一個小小的「羅」字,翻過後面,刻有一段字:「余戎馬一生,剿安史而定帝統,退回紇以保關中,先帝言「雖吾之家國,實由卿再造。」然此儀一夫之力耶?非子弟萬骨之枯,無以成一將之功也。箭雨戟林之中,數歷死生一髮,每多有忠志之士,忘身以擋,再造之恩,沒齒而存之。悉有解甲舊部,老病無依乞至府前,為門尉阻,三日卒,後悉之,引為平生憾事。昔淮陰侯貴顯而得報漂母一飯恩,余之於信有所不如哉?今鑄通行鐵券予舊部,持之即入王府臥內。」

沙文心道:「汾陽王就是郭子儀令公,啊,原來戰陣上很多士卒捨命保護令公,令公心中銘感,後來有個舊部退伍了,老病時想入王府求見老令公接濟,被門衛所阻,三日後終於病死了,郭令公知道後深深悔恨,很羨慕韓信有機會報漂母一飯之恩,所以鑄造通行鐵券給曾救過他的舊部屬,拿著鐵券便可入王府見他,即使要入寢室亦通行無阻,不須門衛通傳。師父曾效命於令公,想是退隱時得到一塊,以便他日後去找令公求助。但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這麽好的事?倘若拿著鐵券,但老令公說鐵券又不是給你這小子的…..唉,沒別的辦法也只好試試,若然汾陽王府肯相助,以他們的權勢,比報官府還要管用;即使老令公只認鐵券原主,至多也不過挨一頓板子再踢出門,總不至於殺頭吧?」
花開花落花無缺!

對付教徒三式: 不主動、 不抗拒、 不負責!

寶靈揮手示意叫人放羅公子下來押走,續道:「本座也是迫不得已呀,你先前不是說不懂本教教理嗎?這十架之刑,就是好叫你知道,本教彌施訶本尊大聖子移鼠(注7)代天下人所受身死之苦。」羅紗蓮道:「那我現下知道了,你就放了他老人家罷。」

「那有這麼容易?我告訴你,令尊嘛,會囚在另一處隱密所在,你要逃走的話,即便逃脫也救不了他,我一知道你逃走,第一件事便是喀嚓一刀,倒會讓他死得痛快。還有一節,你乖乖譯經,我們便只每天將他鞭打一頓。」羅紗蓮怒道:「那有這樣的道理?我答應你譯經就是了,還每天打我爹幹嗎?」「嘿嘿,放心,鞭打也有下手輕重之分,你譯得好,就只輕輕的打。但要譯得好嘛,當然要對本教的來龍去脈有所知曉了,還有本教創教經過,亦須為你解說,你要聽嗎?」羅紗蓮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寶靈突然一轉話題:「你倒說說,世界是如何生成的?」

羅紗蓮半閉目答:「文殊師利言,天子,第一義諦不可言說,何以故,不可言說,何以故,不可喻不可說不可名,是名第一義諦。」寶靈怒道:「那說了有如沒說,成甚麼話?」羅紗蓮點頭:「大師參悟了。本來就是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皆不可說嘛。」寶靈打斷她道:「既不可說,不如不說。」羅紗蓮道:「我本來就是不想說的,是大師要我說的嘛。若然一定要說,也可以說『天地渾沌如雞子,盤古生在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

寶靈哼了一聲:「我問你,就是好叫姑娘知道,天竺有天竺的說法,大唐又有大唐的說法,我問姑娘孰真孰假,恐怕你也說不上來吧?」羅紗蓮只默不作聲,任他說法了。寶靈道:「那又何妨聽聽本教大義,再作道理,亦可免於偏聽。你爹刻碑時,你一直在旁,碑文中『經留廿七部』這句,你也看到了吧?實則本教經典,分上、下兩冊,這二十七卷經是下冊,稱為『新約』,還有上冊四十八卷『舊約』(注8),可惜本教鎮國大法王阿羅本未曾譯出來,息勞歸主了。這舊約源自希伯來經書,當中便有記載無元真主阿羅訶分氣水之上下、劃天地之晨昏,即你們中土所謂之『開天闢地』。箇中奧妙,你邊譯邊看,自能領會。」

「無元真主起先造一男一女,豈料二人其後罪犯吃果子……..」羅紗蓮奇道:「怎地吃果子也有罪?」寶靈道:「你先聽別問,二人罪犯彌天,其後裔,即天下人皆受株連,及後大聖子降世為人,又亭午升真,自此凡人信之得救。」饒是羅紗蓮正五內如焚,亦不禁暗暗好笑。又打斷寳靈:「還他一個果子就是了,咱們王母娘娘的蟠桃多著哩!」寳靈瞪她一眼續道:「西域大秦國本像你們中土一樣供奉多神,由是大秦國盛極轉衰,朝綱不振,歷三百載後,於中土東晉年間大秦國出一明主,號君士坦丁大帝,遷都君士坦丁堡,創立東羅馬帝國。本教創教大法王聶斯脫里(注9)原為君士坦丁堡牧首,及後因教理之辯,不見容於亞歷山大教宗區利羅(注10),於以弗所會議後捨牧首之職,自立門戶,是為聶斯脫里派。聶派教壇設於波斯,貞觀九年,本教大法王阿羅本為救度大唐百姓,帶經書入長安,太宗皇帝聽過大法王說法後亦說『詳其教旨,玄妙無為;觀其元宗,生成立要。詞無繁說,理有忘筌;濟物利人,宜行天下』,這些碑上文字你都見過了。(注11)

所以太宗皇帝詔命本教建寺宏法。起先本教多效力於宮廷內傳福音,但大唐百姓仍多妄聽佛教僧人,到武后時,她又受佛教迷惑,對本教多有誤解,所以近年本教便到民間扶貧救病,招攬多些百姓歸信,這事碑文上也是有說的:『備諸五旬,餒者來而飫之,寒者來而衣之,病者療而起之,死者葬而安之』。本教以十字為記,是因大聖子死於其上贖盡天下罪,這十字架嘛,你也剛見識過了。而本教以『景』為名,是取其『明』之意:碑上說的『明明景教』,就是本教漢名的由來。」

羅紗蓮忍不住冷笑道:「憑你也配這個『明』字?少林寺、慈恩寺的有道高僧我見過不少,倒是未曾見過如你這般『明』的。」寶靈陰笑道:「姑娘要跟本座抬槓,也不過是報在令尊皮肉上罷了。還有,你不是說你有個師哥嗎?他姓甚名誰?」羅紗蓮聽他還要找師哥,登時臉色發青,一咬牙道:「你……..你殺了我們父女罷,我死也不說!」寶靈心道:「反正小妮子已答應譯經,迫得她狗急跳牆反會旁生枝節。為防萬一,這個師哥是要殺的,但要查此人身份,倒也未必一定要靠她說出來。」於是哈哈一笑:「諒這小子也沒有能耐查到我們頭上,若然他落到我手上,反倒更好呢,瞧你這副著緊的模樣,捉住了他,可會比捉住羅老頭更容易叫你聽話囉。」

羅紗蓮心中暗自盤算,希望沙文找到線索…..但寶靈像是看透她的心思,從袖中拿出一本冊子:「妳以為他會找著這本東西嗎?哈哈哈,本座怎能如此疏忽?告訴妳吧,只有我們找出他來殺掉,他是找不到妳的了。」

一見冊子,紗蓮心死了:「求你….不要害我師哥,我願….我願….替貴教譯經了。」

「嘿嘿,願了嗎?譯經倒地不用馬上開始,你先熟讀已譯的二十七部新約,再開始譯舊約。」羅紗蓮問道:「那……貴教的舊約有多長呢?要翻譯多久?」寶靈拂袖道:「我怎麽知道要譯多久,少說也要十年八載吧,別以為馬馬虎虎就可譯快些,你逃不過我的法眼!今後你每日起居自有本教姊妹照看,你要有甚異動,先想想令尊和師哥罷。」說著,揚長大笑而去。

羅紗蓮想到今後孤苦,不知要被囚到何年何月,又想到師哥,她的一顆心就像沉落塔底,被大秦塔重重的壓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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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7)彌施訶本尊大聖子移鼠–景教對彌賽亞聖子耶穌基督之稱謂,「移鼠」是唐代「耶穌」的音譯,使徒稱為「法王」

馬太-明泰法王
路加- 盧珈法王
馬可- 摩距辭法王
約翰 瑜翰法王

(注8)新教用希伯來經書(תנ"ך)的39卷作為舊約,天主教則承認46卷,東正教承認48卷。景教屬東正教的一支,所以寶靈說48卷舊約。

(注9)Nestorius http://en.wikipedia.org/wiki/Nestorius

(注10)Cyrillus Alexandrinus  http://en.wikipedia.org/wiki/Cyril_of_Alexandria

(注11)景教,又名聶斯脫里派的產生經過: http://en.wikipedia.org/wiki/Church_of_the_East
沙文猜錯了,不是小白的鼻子不靈,而是寶靈一行人兵分二路,運送石碑的馬車過橋,但寶靈及另一僧人則押送羅公子父女取水道,沿渭水入灃水,南下至秦嶺。故此就在水邊失了氣味。

終南山位處長安以南百多里的秦嶺,北臨渭水,東望驪山;萬壑清風鳴綠瓦,幾樹蒼松帶晚霞。貞觀十四年,亦即文成公主嫁入拉薩的一年,太宗皇帝詔准景教僧人於此建大秦寺,寺內聳立著一座七層樓閣高塔,是為「大秦寺塔」。(注6)



終南山大秦寺塔


塔上頂層內,羅紗蓮醒來時,朦朣中見寶靈坐在跟前,而自己則披麻戴孝,一身縞素坐在椅子上。她想,莫非父親恐怕已遭毒手?當即顫聲問:「你…….你把我爹怎樣了?」寶靈只嘿嘿冷笑道:「你一身喪服,還用問麽?」羅紗蓮邊哭邊問:「咱父女有何開罪於你,你要害我爹爹性命?」寶靈道:「先前本座好言相求,若妳爽快答允為我教譯經,我自會以禮相待,但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罸酒,自招其禍,怪得誰來?」羅紗蓮哭道:「那也是小女子開罪大師,與我爹何干?若我爹還在,尚可指望我給你譯經,如今爹爹都被你害死了,我還會給你譯經嗎?至多也不過一死而已。」寶靈縱聲笑道:「然則若你爹還在,羅姑娘就受我要脅了嗎?」說著,急步轉了七圈,向窗子發出一聲大吼,兩扇窗門應聲而開。寶靈問道道:「我這功夫,比之於少林派何如?」羅紗蓮道:「你休想迫我,你這功夫嘛,原也算厲害,但不要說少林方丈澄浪禪師的獅吼功,就是比之於達摩院的幾位護法,也頗有不如。」羅紗蓮只是故意損他一下,其實她也看出寶靈的功力跟達摩院護法僧人當在伯仲之間。

寶靈連連冷笑:「小小年紀大言炎炎,我這功夫名喚「七轉塌城功」,當年眾多高手繞城七日,功力一旦發放,耶利歌城牆如累卵崩塌,這就是由此傳承出來的功夫。這小窗户嘛,自然不須轉七日之久,但要對付他嗎,就綽綽有餘了,你望望下面罷。」

只見羅石匠雙手伸開雙手,雙腳合攏,被釘在一個架子之上,成十字之形;但並未身亡。羅紗蓮見老父未死,又驚又喜,高聲叫爹,羅石匠望上來,亦大聲叫罵:「惡僧快放了我女兒!」

寶靈道:「我再問妳一次,妳說妳爹還在就會為我教譯經,妳爹既然在此,妳就要譯經了,是不是?」羅石匠卻在塔下大罵:「紗蓮莫要受他要脅….」寶靈大怒,向塔下豎起二指作剪刀狀,下面的景教僧即趁羅石匠張口大叫,將他的舌頭拔出來一刀割下,隨即點穴止血,以免他流血身亡。

紗蓮見狀大驚,又要開口,寶靈已搶先喝道:「妳再罵,我又再看看妳爹身上還有什麼可以割。」紗蓮不敢作聲了,只不住地哭。寶靈反而哈哈笑道:「我讓妳先嘗戴孝的滋味,失而復得,當更為珍愛。豈料妳毫不領會本座苦心。這身孝服要何時再穿上,就要看你啦。聞說你們中原人士有咬舌自戕之法。為防止一著,故而割了他舌頭。呵呵。」羅紗蓮只好屈服:「我答應你譯經,你不會再為難我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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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6)大秦寺塔是現今中國尚存最早的基督教建築物,位於終南山北麓。宋元年間重陽真人王重陽在終南山創「全真教」,但不知重陽祖師、全真七子、尹志平等人有否上大秦塔一遊。
塔內有【約拿書】、耶穌降生圖。蘇東坡亦曾到此一遊並作詩讚之:【蘇東坡全集‧大秦寺】晃蕩平川盡,坡陀翠麓橫。忽逢孤塔迥,獨向亂山明。信足幽尋遠,臨風卻立驚。原田浩如海,滾滾盡東傾

以前終南山不但有大秦寺塔,還有大秦寺院,清嘉慶年間寺院為白蓮教所毁,只有寺塔倖存。現時大秦寺塔屬國家重點保護文物。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A4%A7%E7%A7%A6%E5%AF%BA%E5%A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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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住的對自己說,要鎮定下來,才可審度情勢,儘管心中怦怦亂跳,總算決定第一步是要仔細察看屋內各處有沒有留下甚麽線索。先進到羅紗蓮房中,只見一件羊皮襖子,整整齊齊的掛在牀邊。師妹持家甚是省儉,就只有這麼一件冬衣,自己好幾次要命人給她度身,造一件錦緞棉袍,都被她罵說胡亂花費,說甚麼也不肯;像這種大冷天,她決不會不穿著這襖子外出,她….她會不會是遭到甚麼不測了呢?他又想到,師妹向來身子不大好,師娘生她之時難產,師父說她先天不足,不能練功夫,她不能像練過內功的人可以運功禦寒;像這樣的雪天,師妹,你此刻冷嗎?想到此處,心上一酸,眼前一陣糢糊,淚水幾乎要掉下來了。
沙文用袖子一抹,抖擻精神再去看看來客留下的茶碗;一數之下,共十四碗茶。其中一碗,白色瓷邊之上有淡淡微紅,抹了一下,放在鼻子嗅嗅,當是上月買給羅紗蓮那盒口脂無疑。(注5)羅紗蓮平日少用脂粉,但因體弱,唇上血色略淡,薄薄施一點口脂,由色澤看,認得是上個月買給她的那一盒,現時仍在她房中篋簏內,由此可斷定,這碗茶是她的。

總算找到了一點頭緒,若是師父也有喝茶,來客便是有一十二人。沙文漸漸愈加定心,再強攝心神,回想前兩天發生過甚麽不尋常之事:「記得有一塊大石碑運來,高八尺餘,比平日師父雕刻的墓碑高逾倍。」步向師父刻石的角落,但此刻石碑已不見了。一些雜物之中混著一塊破布,掀起一看,赫然見到小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小白,是他和羅紗蓮一起收養的一只小狗。半年前,二人在小溪邊漫步,羅紗蓮見牠被人遺棄,著實可憐,便餵了些乾糧,後來見牠乖巧,便索性收養了。沙文抱起小白,還有氣息,只是怎樣也弄不醒牠,在厨房水缸中取了些水潑牠,潑了好幾次,直到水缸的水用盡了,也是不行。「看情形,像是史諦勳的公門朋友們說的,被人下了蒙汗藥的樣子。」

「是被人下了迷藥!」沙文猛然頓悟。欲待救治,卻無從入手,想帶牠去找個郎中看看。

「小白睡了整整一天多,沒有吃過東西,但總要喝點水吧?師妹最疼愛牠了,千萬不要未等到見郎中先生就先渴死了。」水缸已然沒水,隨手拿起其中一個几上的茶碗,內中還有半杯剩茶,便張開小白的口灌了下去。說也奇怪,剛一沾唇,小白就馬上醒轉了。「難道這茶就是解藥嗎?」沙文忖道:「果然是的話,師妹那碗茶就不會有解藥。」可惜卻不能再印證了。他決定再找一下別的綫索,翻看厨房灶下時,找到幾隻老鼠也昏睡在那裡,就用羅紗蓮茶碗的茶餵一隻試試,沒有醒過來,再用几上茶碗,一餵就醒來了,一連三隻皆是如此,至此再無疑惑,那些茶就是解藥,師父父女是被人用藥迷倒的。近刻石工場几子上的茶碗應該就是師父的,不用再試了。但既然有解藥,有件事卻不妨再印證一下,他招手叫小白來,又餵牠喝一點羅紗蓮碗中的茶,小白喝畢卻是搖著尾巴團團轉,並沒有昏過去。他又證實了迷藥並非落在茶中。至此,沙文知道這些有解藥的茶是要緊的線索,找個瓶子來倒了一些進去,心想日後可能找個郎中問明這是什麼蒙汗藥的解藥。
忙了半天,望望窗外,一片金光斜影綠苔,微有回暖之像。門外積雪稍溶了一些,露出雪下泥土,隱隱現出兩道車轍。用手指一探,竟深盈三寸餘,估計就是運走那石碑的車輪印。雖則未可斷言石碑跟二人失踪必有干係,但此是眼下唯一找尋師父和師妹的端緒了。甚麼人如此狠心,將我只穿單衣的師妹拉了出去啊?

小白汪汪的叫了幾聲,在紗蓮房中走進走出,團團亂轉,提挈了沙文,狗的鼻子至為靈敏,便將小白抱去嗅一嗅羅紗蓮的皮襖,小白也真通人性,似乎馬上明白沙文想幹什麼,一下地便衝出門,順著車轍向南直奔。
走了十六、七里,來到渭水岸邊,再過去便是渭橋,交通頻繁,輪印往來交錯,不復辨認。而且不知道是否因路人眾多,體味雜亂,小白只在水邊汪汪亂叫,不肯再前行。蹤蹟既沒了,無法再追下去,沙文茫然若失,呆站在路旁,也顧不得行人的詫異目光,怔怔的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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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5)古代唇膏以胭脂混和油脂製成,稱為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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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辭之際,姊妹又道:「對了,本教教規歌訣『逢十抽一捐,碱眼駱駝穿』,你知道吧?」「知道知道,但這個月老身已經供奉啦。」「還有一節,法王道,月內將在各省興辦私塾學堂,於作育英才之際,兼可宏揚我教;亦籌謀開設醫館濟世。不知大娘子方便捐獻多少?」沙母便叫沙文取紋銀五十両進貢。沙文待有嘀咕,但先前已吃了兩記悶棍,只能從命到賬房支取,不敢再說甚麼了。

沙文見娘親已然好轉,便著史諦勳幫忙照看,特地取了一匹上好絲綢送給羅紗蓮,拜別娘親回去師父處了。

從鎮上到師父家,約有半天腳程。入到前院,又已是日落西山了;還道羅紗蓮會弄好晚膳等著自己;但是屋中卻是空盪盪的,不見了師父父女;只有桌上、几上放著十數只茶碗,微覺奇怪,羅紗蓮極是愛雅潔,絕不會不收拾盤碗便行外出。他四下察看,昨夜下的一場雪可大了,先前的足印盡被掩蓋,現今只見自己一路前來的足蹟,再走遠些,邊走邊叫著「師父,師妹!」又去問問鄰舍,奈何鄉村人人早睡,不似長安人夜夜笙歌,一點頭緒都問不出來。

沙文有些不知所措,心道敢情師父師妹有甚急事,故而匆匆外出吧?只好點起油燈,邊看書,邊等著,但昨晚一夜未睡,也倦極了,不覺伏案沉沉睡去。

過了一夜,雞鳴破曉,還是不見他們回來,沙文有點著慌了。再去找鄰人問個明白,但鄉村地方,屋子相隔少說也有數十丈,偏生鄰屋住的老夫婦耳朵又不靈光,即使前天晚上有異聲也聽不到。

這時他又想道,若是師父父女急事外出,也不會不留下片言隻字,但屋子沒多大,當眼處都看過了。欲待好好整理一下思緒,卻是心亂如麻,只在附近亂走,大聲喊著:「師父,紗蓮師妹!」漫山遍野一片白皚皚,那裡有半點人影?沙文的臉色,也差不多跟雪一般白了。

晌午時分,他回到屋內,望著四壁發呆,一個念頭從心底冒起,他不敢想,但又不能不想:「該不會是師父和紗蓮師妹失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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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既畢,只聽得沙母道:「多虧眾位姊妹為老身禱告於無元真主,我果然已經好了!」說著,就要下牀行走。沙文道:「娘,昨夜餵你服那帖藥,郎中先生就是說要過隔晚才會見效,吩咐我務必晚上要照看於你,那裡會是因為禱告無元真主呢?難道那二両銀子診金是白花的麼?」沙母輕輕的在沙文頭上打了一下:「這祈禱之事,最是講究天人感應,非自身原是不能察覺,豈容你小孩子妄斷?你若是不捨得二両診金,他日為娘有甚病痛,你儘管到大秦寺請僧人、姊妹來替我禱告都行,不花你一文錢。」沙文那裡答得上口?

剛才那姊妹生怕他們母子鬧僵了,打圓場道:「我說呀,沙大娘子,令公子是不識咱們景教,你帶他來大秦寺讓法王點化於他,自會歸信。反正不知何故,咱們景教總是入教的信女多而善男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男的入教,但不是呆頭獃腦便是獐眉鼠目;偏生本教中人婚配又一定要夫妻雙雙信教才行,姊妹們找婆家還真著實頭疼;令公子一表人才,如入我教,嘻嘻…..未出閣的姊妹們準教眉花眼笑呢!」弄得沙文哭笑不得。她又續道:「是了,沙大娘子,今後咱們不再叫你沙大娘子啦。」沙文母子奇道:「怎麼啦?」「大法王已賜下了你的聖名,好像是叫…..徐淚灑。下一堂的七日薦(注4),法王當會親作制誥宣示。」

沙母道:「聖名是甚麼呢?我才剛剛受浸,敢情便是因此著涼了,病了幾天沒有讀經,很多教理尚不明白,望好姊妹指點一二。」「是這樣的,經上記著說,生徒投於景尊大聖子彌施訶門下,景尊贈其聖名。可三‧十七,復將西庇太之子雅各及其兄弟約翰二人起名半尼其,意為雷震子也。所以,入教信徒遂有「賜聖名」。沙文一心幫忙解釋:「這個我也曉得!好比和尚、道士出家後都有法號、道號,只不過不會用甚麼『淚灑』此等兆頭不佳作為名號的;我師父與少林住持交好,少林住持的法號就是澄浪禪師,崑崙山上清觀掌門無神子道長、咱們武林中人拜師學藝,有時師父也要門人依輩份改名,峨嵋派大弟子……。」沙母又怒道:「你小孩子不懂就不要胡言亂語,此乃西域音譯聖名哪。怎可拿此等佛道跟景尊相比?你以為你如今長大了,練過幾式三腳貓功夫,為娘便不會請出家法麽?好啦,姊妹們也待久了,便請早回。」生怕沙文又不知會說出甚麼言語開罪她們。
(注3)【舊唐書‧列傳四十五】二十八年冬,憲寢疾,上令中使送醫藥及珍膳,相望於路,僧崇一療憲稍瘳,上大悅,特賜緋袍魚袋,以賞異崇一。
(注4)【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七日一薦,即每星期一次的主日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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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石匠知道沙文雖然品行十分不堪,但三分孝心仍是有的;鄰人來報說沙文母親抱病,便著他速速回家看望。沙文與鄰居史諦勳快步趕回,入城時已近黃昏,急忙先去找了個郎中一起回家探看。只見母親卧在牀上,郎中問病切脈,開了藥方煎藥。病榻中一口一口的餵娘親服下,老人家漸沉沉睡去,沙文服侍在旁,東方漸白。沙文這才看見,離家數月學藝,娘親牀頭牆上掛了一件物事,此物呈十字形,串在一串珠子上,有點象和尚念經用的念珠兒,說不出的古怪。

沙母醒來,見兒子侍立在則,好生欣慰。沙文見母親稍有好轉,便問:「娘,這個十字掛在牀頭怪怪的,是甚麼東西呀?」沙母道:「此乃向高僧請來的鎮宅保平安符。」「甚麼高僧啦?我長這麼大倒未曾見過有僧人用這種古裡古怪符咒的,我還以為是師妹房中掛著的菩蕯像,胸口上那卍字漏寫了幾劃。」沙母叱道:「小孩子切莫亂說!這些是大秦國來的高僧,跟咱們中土信奉的可是不同的菩蕯,他們信的才是真神,咱們信的菩薩原來是假的。」「此話怎講?」「他們大秦高僧,按手祈禱,無病不癒。聽說,睿宗先帝長子的病就是大秦僧治好的(注3)。只是近年才派善信四出為咱們尋常百姓懸壺濟世、驅邪治鬼。景教高僧可比三清觀的道士靈驗多了。他們經卷中明言:雅五‧十四有疾者可使教會長老奉無元真主名以油抹之並禱告,無疾不癒。和尚道士們卻沒有這一套。」沙文又奇道:「抹油在那裡呀?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不靈驗就腳底抹油。」氣得沙母連連咳嗽了好一會,沙文只好又慢慢的為娘親撫背。

「兒啊!你從小就口沒遮攔,都怪你爹死得早,我忙於生計,疏於管教。」說著,憐惜地輕摸著沙文的頭,彷彿他還是五、六歲的模樣。沙文問她怎麼起病的,沙母道:「想是因浸禮受涼了。」沙文正要再問甚麼浸禮,門外有人叫道:「沙大娘子,我們為你禱告來啦。」沙母著沙文出去迎接。只見一眾女子,擾擾攘攘的進得房來,不久圍圈而坐,口中唸唸有辭的禱告起來,至令沙文難受的是她們禱告口齒並不伶俐,一句三頓,不知是否他們這個教沒有禱文定制,要信徒自己臨時自創禱文,一旦由才學不濟的信徒領禱,麻煩便來了,有時頓了好半天才想出一句來,不外乎甚麼「主啊!求你保守沙大娘子.......早占....」環顧一下四周,眾人卻面面相覷,無人提點於她,沙文終忍不住,沒好氣的道:「是早占勿藥。」這才轉憂為喜:「對對!是早占勿藥,還是這位小秀才行。」好不容易等到她們祈禱完畢,卻又不知為何要加一句:「阿悶」。沙文心道:「本來就是很悶,原來她們倒是知道的。」其實沙文也並不太了解這個教,定制禱文原是有的,有些信徒凡遇有禱告便爭著領禱,但自以為要彰顯一下領導之才,故意不用定制禱文,豈料又不能出口成章,那就最容易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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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史書所載,軒轅黃帝元妃嫘祖教民育蠶以製絲,自此國人以養蠶供衣,無數中國人賴以維生。自得博望侯張騫鑿空西域之路,從漢代起近千年來各國爭相競購中國絲綢,由長安出口波斯,再運往歐洲;即後世所謂「絲綢之路」。大秦羅馬帝國貴族瘋狂購買絲絹,致使黃金大量外流,甚至令羅馬元老院一度敕令禁絲。

羅紗蓮口中的「師哥」,姓沙,單名一個文字,家中便是以養蠶抽絲營生。沙家居於長安八水之一的滻水之濱。沙文幼年喪父,其母雖屬孤寡,靠著祖上遺下家業,總算有小康之象,不愁衣食。

沙文本天生有點小聰明,可惜好騖高遠,玩世不恭而疏於砥志行;他師父沒有說錯,此人確是有點輕薄浮滑,而且好行小慧。但他投在羅石匠門下,倒也不全是為了親近羅紗蓮。自武周聖神皇后開武科舉,為布衣郎晉身仕途門逕,羅石匠本是郭子儀老令公麾下戰將,因傷退役,看破世情,淡泊名利,只與獨女相依為命,以刻碑營生。沙文跟羅石匠學武功,亦因仰慕他身經百戰,希望學到他的本領,可以圖個功名光宗耀祖。他十四歲拜師,與紗蓮師妹日夕相對,憑他的花言巧語、逢迎諂媚,終於討得師妹傾心。

沙文見紗蓮雅好文學,為投其所好,亦附庸風雅,兩人常談詩論文,丹青書法。老父看在眼裡,雖然氣在心頭,亦無可奈何。說「以後不用再來」乃是氣話,實情是想激勵沙文早日迷途知返;既然愛女對他鍾情,為人父者只好盡力悉心調教,盼望他有日覺悟。既然他好書法,便以刀法融入碑文之中,盼他觀賞之際有所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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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紗蓮聽他讚自己美貌,嫣然一笑:「他這個人哪,甚麼都不相信,連孔夫子的話也不怎麼放在心上。」一邊說著,一邊給十二位景教僧人奉茶:「鄉居陋室,只得一些粗茶,請大師見諒。是了,剛才大師言道,要我師哥也投貴教,然後我們才可.....結褵,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寳靈樂得有人問教義於他,喜孜孜地講解:「這是咱們景教教義歌訣中之一句,除了至為要緊的十誡外,尚有一些戒律須信眾嚴守,這句是:『一軛定嫁娶,孤男配獨女』意謂本教教徒須互為婚嫁,切不可匹配於教外之人,一夫只娶一妻,不可多收姬妾。」羅紗蓮道:「貴教這戒律雖好,我們女兒家誰不盼望夫君只一心向著自己,但我看他平日言行,以他這樣的品性,我不敢太奢望......」說著,眼眶兒一紅,輕輕的嘆了口氣。

寶靈續道:「這些景教教理嘛,一時三刻也說不得許多,但求姑娘改投我教,為我教翻譯經文,自可得我教天尊護庇,終成好事。」他見羅紗蓮沒答應為景教譯經,他心中便另作主意,又問:「先生近來生意還好吧?我們這個碑字數頗多,立碑日子又近,所以雖是春節,我寧付三倍工錢,要先生趕工。沒耽擱了其他客人的石碑吧?」羅石匠應他:「沒有沒有,新春是沒有人立墓碑的,所以老漢甚為清閒。這幾天都沒客人來過。」寶靈似乎仍不放心:「但今日初五,很多親友上門拜年吧?」
「老漢不想再涉江湖人事了,住在此處,其實算是隱居,小女又好靜,所以都沒外人拜年。」

寶靈又道:「真巧啊,我都忘了告訴你,在立碑大典之前,最好不要讓外人看到碑文。」羅石匠便說:「大師請放心,今天整天都沒有人進來過,我徒兒今早一到,還未進屋我就要他在前院練功,後來他有個鄰居來找,也只在屋外說話,現今二人都回家了。」寶靈這才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轉過身去,一手從懐中摸出一個瓷瓶,另一手把指環放在茶中蘸了一蘸,接著喝下,其他胡僧見狀即會意,馬上照辦;寶靈打開瓷瓶,羅石匠父女馬上倒下,軟癱在地。

這種西域迷藥,是施放之人自己預先喝了解藥,無色無味,為中原武林前所未見。所以羅石匠雖是江湖人物,亦全然不察,輕易著了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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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你師伯抽刀斷水說過,大秦乃是西域極西處一大國,文治武功不亞於咱們大唐。那景教究竟是什麼教就不知道了,想來也是跟祆教、摩尼教差不多的波斯教吧?下次得見師兄還要多請教,他長年雲游四方,見識可比我老石匠多了。慈恩寺的佛經沒有提過大秦景教嗎?」

小姑娘道:「佛經也沒有說過大秦。說起師伯,我記得只在五、六歲時見過他,為何師伯的外號叫『抽刀斷水』,正是先皇時大文豪李太白的一首詩作?」「這外號嗎?固然是說你師伯刀法如神,一抽刀,長江亦為之斷流,一方面也真是李太白將此外號贈予他的。李太白當年仗劍游俠,與你師伯併肩闖江湖,留下佳話不少。」石匠一邊跟女兒閒話,手卻一直沒停過半刻,每字一氣呵成。

四更時分,石匠正刻著「鏡觀物色。六合昭蘇」一句,將近刻成了。忽見他擡頭側耳,微一動容,對女兒道:「紗蓮,貴客已到村口啦,看咱家還有茶葉沒有,趕快燒水奉客。」



果然,水剛燒好,門外已站著一十二名胡僧,玄衣斗蓬,胸前掛十字為記,高鼻深目、黝黑卷髮。為首一人唱個喏,一口漢語倒還說得流利:「是羅石匠麼?景教十二護法奉家師命到訪。」羅石匠父女還禮,問過法號:「貧僧乃長安大秦寺景凈法王座下寶靈。」原來教內僧眾每慣於用經書中人命名,這寳靈便是經中其中一個同修。寶靈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好些不知什麼文字,然後說道:「碑文差不多刻好了嗎?敝上還有一段波斯文字,請師傅刻於碑文下方。」

羅石匠道:「波斯文字,老兒實在不識,只能照著樣子刻。小女倒是懂得一些梵文。常為慈恩寺校對三藏法師從天竺求得的佛典譯本。」眾僧聳然動容:「原來姑娘有此能耐,失敬失敬。」羅紗蓮襝衽回禮;寶靈道:「太宗皇帝時,本教鎮國大法王阿羅本亦從波斯帶了本教經卷來中土,至今漢譯未全;事因我等雖習漢語,然表之於文章,每形生澀。但中土何人識得波斯文,能譯本教經典,不知姑娘可否代為推薦?」羅紗蓮道:「小女子幼時隨家父飄泊江湖,得見家父世交少林寺住持方丈。寺中有天竺神僧通曉西域各國文字,家父跟方丈奕棋論武之際,神僧便教我西域文字,原只是打發時日,想不到日子有功,倒是學會了好些西域文,波斯文嘛,也還懂得一些。」寶靈喜形於色:「那請姑娘翻譯如何?」

羅紗蓮搖手道:「小女子曾聽天竺神僧言道,大凡譯寫經典,必對教理有所領悟。須知下筆之際,倘有亳釐之差,恐成千里之謬,誤盡蒼生,不可不察。一者,我對貴教教理一竅不通,下筆不免有所偏差;二者,信女一心歸於我佛,本來曾有出家之想,只因遇著我師哥….這才….沒有….」說罷雙頰緋紅,羞答答的低下頭來。

豈料寳靈哈哈一笑:「這個還不容易,你破門轉投我教,不就行了?教理嘛,本教教理,迂廻中自見梗直,梗直中又似見矛盾,似矛盾但終能自圓其說,其樂無窮。至於妳師哥這一節嘛,看妳長得如此標緻的花容月貌,剃了光頭可有多難看啊?但要妳師哥亦投於我教,你們小倆口子才可成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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